第 159 章(1 / 2)

权柄 藏镜 1707 字 2023-05-25

大兵过后,必有大疫,更何况固伦格以疫病作为攻击手段,越过边关,朝关内投放疫畜,又有沾染了疫毒金汁的刀箭作为武器,两厢叠加之下,大战过后,防疫避疠便成了拒马关最为紧要之事。

卢圣手带着手下学徒以及宋岱等一众自钦州而来支援的兵士游走于拒马关外各处兵营之中。面笼长巾,身裹紧身短打,手脚各处衣襟袖口都收束地紧紧的,行走之间动作利落干脆,与其说是郎中,反倒更似是干体力活的短工,连同衣衫质地也颇为粗糙,些许地方尤有浆洗过分而失色发白之地。

“创面过大,先行止血,”卢圣手自身上背着的药箱里取出数瓶药丸递给一侧跟着的学徒,“刺穴,止痛,缝合……”

那年不过十四五的学徒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来从自己背着的药箱里取了银针刺入伤兵穴位,又辅以布条扎住上方动脉,见伤口处血液流量减少,这才松了口气,自药箱中取了一套格外不同的金针,扎入临近穴位,见那伤兵面上痛楚渐消,这才自被密封地严实的针线盒中取出肠衣所制长线,如同缝补衣物那般,将那偌大的伤口缝合起来。

卢圣手见之不由微微颔首,指点道:“如若说止痛,定然是熬煮麻沸散最为适宜。但麻沸散此物需斟酌病患实情,如若剂量不够,难以起到作用,但若是剂量过多……其中多有麻痹心智之药物,极易造成痴傻、瘫痪、上瘾乃至引发心疾猝死等。”

“此方不比疫病药方,虽有药材上的添减,却始终能起到治疗之效,盖因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东西,乃是血引所炼制的药丸,若是去了这药丸,方子依旧能避疫,但却无那般以毒攻毒的毒性。”

卢圣手叹道,“是以,在战场又或是灾后,无法一一问诊熬煮汤药的伤患,可采用这般金针刺穴的法子,止血止痛,效用固然比不上麻沸散,但起效颇快……紧要关头,你我手上动作多利落些,那就能救得更多人的性命。”

跟在卢圣手身边的一众学徒皆若有所思,然而卢圣手却并不曾留给他们观摩的时间,待越过这一处伤兵,便又唤来另一个学徒,言简意赅地指点:“封住筋脉,止血止痛,开口取箭,清洗伤口,敷以清热解毒之效的金疮药……”

脚步不停,却是慢慢将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个学徒们都按着他们自个儿上手最快、最拿手的活计分派下去,不多时,他身边便也只剩他一人,这才叹息一声,也跟着蹲下,自身上背着的药箱里取出器具,跟着一道忙活了起来。

那些个分散开来的学徒也都跟着忙活起来,不时有拿不准如何处理的少年人跑到卢圣手身边请教,而跟着卢圣手一路护卫的宋岱,则也领了差使,带人推了板车门板,将这些个已经被处理过伤口却无法起身动弹的伤兵一道拉走,运去关内被单独隔离出来的伤兵营中。

那里早已架起数十口大锅,有决然不肯迁移他处的百姓包了头脸,用显得滚烫的热水为这些人擦去身上血污,又将他们的衣裳剥下送去浆洗熬煮……

俨然将这一处伤兵营收拾地格外齐整干净,不时还有人提了石灰水雾撒于各处角落。

拒马关前掘出大坑,将死在战场上的草原人尸体尽数拖埋进去,焚起一把大火,连带着那些个马尸等一道堆进坑里,一时间,烈焰烧灼,烘烤四方。

一车车自草原人手中收缴而来的兵器也被堆在车上,等待着清洗过后送入工坊熔炼锻造成其他兵器。

更有各自兵营中的将领带着手下人统计战损,替那些个战死的同袍敛目收尸。

战死的兵士理当以有所抚慰,按其身份不等,服役年限长短,各有补贴,或是免税,或是多补偿些兵饷,或是家中妻儿老母又要如何供养……

一条条,一道道,各处情况消息经过一夜的清算,终于于第二日一早汇聚于一处,报到了顾振安的桌案之上。

一夜的时间,有人夜半惊醒,翻身抓起床尾兵器,一声喊杀声便自营帐内响起,而后被吵醒的伍长一脚踹到地上,要他自个儿好好冷静冷静;有的人被疼痛折磨,冷汗淋淋,一夜未眠,入耳不是与他一样的□□辗转,便是已经睡熟了的同袍那震天的鼾声;

更有人在城墙上跟着草原游骑守了一月之久,频受骚扰,昼夜难安,最后草原游骑总攻的这半旬之日,便是困极而眠,也要动辄惊醒,披衣观战,推衍战术……

如今草原游骑尽去,心神放松之下将打扫战场等诸多事务安排下去后,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倒在城墙那间简陋的督战指挥楼里,陷入了沉眠。

一夜无梦,尽是黑恬。

直到第二日一早睡醒,翻身披起衣裳匆匆出来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城墙之下临阵扎营的数个营阵,这才恍惚着回过神来,彻底松了这口气:“……结束了。”

“大将军,”一夜未睡的副将依旧身披甲胄,边缘处还有尚未来得及清洗冲刷已然干涸地血迹,“此战伤亡战损情况已经清点完毕。此一役,绞杀草原游骑五万余……战场之上,无有被俘虏的草原人。勇锐、神机、破虏等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