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白月华掀起袖子，将绑在手肘处的绷带拆下。

绷带带着淡淡药味，还有少量渗出来的鲜血。

琵琶女瞪大了眼睛，却又意识到这相当不礼貌，她又赶紧将头低下。

琵琶女闭上眼，手指轻抚在弦上，她要开始弹了。

弦音从指尖流出，开场若在苍凉大漠低沉悠扬，随后则突然转急，若战鼓擂擂，金戈铁马扬尘而来。

接着激情张扬，像两军相逢战事焦灼，然后琴声幽幽，似尸骸满地的悲鸣。

落幕时如同黄沙埋骨，将一切故事归为历史的尘埃。

曲毕，琵琶女起身朝着白月华微微鞠躬。

茶肆内，茶肆外，赞美声不绝于耳。

琵琶女抱着琵琶又坐下，脸上表情与方才没什么不同，她似乎对这些人的评价早已麻木。

『陈玉露啊，你的茶馆有一半人都怕是冲着这琵琶女来的。虽然你很厉害，但我活了二十三年也不是吃干饭的。』

白月华将琵琶调整好位置，右手放在上面，左手放在下面。

琵琶女对于白月华手受伤还要弹琵琶的事，本就觉得难以想象，但她看见白月华准备左手琵琶时，整个人都觉得震惊无比。

白月华没有等待听众们讨论完毕，她直接开始了演奏。

金戈铁马固然精彩，但她想讲的是漫长一生的故事。

琵琶声细细缓缓，是婴童呱呱坠地时的放声啼哭；琵琶声透亮有力，是少年意气蓬发时的豪言壮语；琵琶声悠扬婉转，是成人安家立业时的欢声笑语；琵琶声低沉醇厚，是老人油尽灯枯时的无限感慨。

琵琶女直接站了起来，一曲听得她心中卷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楼下楼外的人何尝不听得心潮澎湃？

但只有琵琶女知道白月华是如何弹上这一曲的。

哒，哒，哒。

纷杂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

他们已经等不及，迫不及待想要与琴手交谈。

琵琶女眉头一紧，快步走到了楼梯口，把人挡在一楼与二楼连接的转角处。

“诸位还请等一下，我不小心打翻了杯盏，地面湿滑，还是请侍女先清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