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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里外,穿着粗布麻衣、面容四十多岁的普通男人洗去易容,成了个俊俏的年轻郎君,拿着一桃枝走在宫门道上。

这时,一个拐弯,撞上面前一人的肩膀。

他身量极高,一身宽松红裙,眼神呆滞,见到眼前这年轻的郎君后稍一曲膝,行了个礼。

这郎君正是钦天监的侍从,此时急着给监正大人送桃枝——头也不抬地道,“抱歉,”走开了。

而那红裙之人,茫然一瞬也继续向前走去,嘴里念叨着什么,可惜再没人能听到。

紫徽殿,张孚陵坐在他的案桌前。

侍从走进来,将桃枝放到桌上,等了一会,见监正大人毫无动静,便知情识趣地告退。只是将要走出这紫徽殿,却听到身后监正问,“你在外头,有没有碰到什么事?”

“回大人,今日京城很热闹....”侍从一转身,开始和他说自己出宫后见到的事。

然监正却摇头,“我是说你自己,有没有看到怪事。”

侍从在紫徽殿做事,难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抬头,“属下...属下是沾染上什么邪秽了吗?”

可他一时却想不起来。

张孚陵道,“最近不要沾水,也不要外出,就待在殿里。”

“明白,敢问大人能否告知....是什么样的邪秽?”

“也不算是邪秽,”这话是过去好半晌才响起的,张孚陵看着案桌上的桃枝,只轻轻握住,上面含苞的花便在刹那间盛开,他将那枝花插进旁边一个花瓶,道,“只是一个痴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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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戏台,是近几年广受京城内老百姓喜欢的一个戏班子,坐落在京城西边。

班主租了两间大平房,将其打通改造成一个大院子,建好戏台后又命人运来一棵大榕树,这样即便到了炎日,有着树荫遮凉,客人也不会被太阳晒着难受。

今日三更半夜,戏班的人便起来,忙碌地梳妆打扮——他们受蒋府委托,要唱一曲双仙红月亭,鸡鸣时分便要到城郊月红亭候着,绕城一半,唱至十几里外的蒋府门前。

这或许得唱三四个时辰,戏台的人从未经受过这种考验,然蒋府那边给的价格极好,因而班主也答应了,催促他们行动起来。

“东西收拾好了没!快点快点!已经寅时了,从这儿过去城郊得一段时间!”班主拍着手走在忙碌的后台中,督促大家检查要带的东西,“绮君,我不是让你别用胭脂吗?郑月仙是个寡淡的女子,她不需要上妆。”

“可她能被丞相府的公子爱上,即便再素,也得有点胭脂作衬吧?”一个女子坐在铜镜前,一张脸很白,衬得两边脸颊很红,从鬓角至眼尾处都是大红色,长眉往上扬,眼妆很浓。

“但他们二人是战乱时在荒郊上相识的啊!”

正说着话,一个穿黄裙的女子急急走来,站到绮君和班主之间——她的样貌似曾相识,但涂着厚重的胭脂一时还想起来是谁。

“班主,”她声音娇滴滴的,和绮君轻而低的嗓音不一样。

“何事?”

女子扫了眼底下绮君,对班主低声道,“宋思凝不见了。”

“不见了?!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吗,都快开演了怎么这时候不见,哎呀!”

班主边说着边离开,绮君也站起来,“怎么会出这种事,我去看看....”

却被一只手揽住,“他在戏班里呢。”

“那你是?”

“我不这样,班主肯定还会念你,”女子伸手,勾住绮君的手指。

“婕瑛你啊——”

稍一顿,绮君用拇指摸了摸她的手背,“机灵鬼。”

这二人,是那日在芙蓉楼的两位女子——一个叫绮君,是山花戏台的正旦,在双仙红月亭里饰演郑月仙,另一个叫婕瑛,是花旦,饰演王斯卿。而那位宋思捷,则是和郑月仙有一段情缘的丞相之子,王世玄。

双仙红月亭总的来说,是讲述了战后混乱时期两对恋人从相识、相爱到分离、最后大团圆的故事。

情节普通,但或许是郑月仙和王世玄两者身份差距甚大,又在荒郊相识,据说一经上演便十分受捧,是山花戏台的常演曲目之一。

但为什么会有“据说”二字?

婕瑛道,“我那日听宋思凝说,这双仙红月亭已上演三十年了?”

“你何时听他说的,”绮君看了她一眼,“没错,而且还是作者的唯一作品。”

“谁写的呀?这本子这么受欢迎,为什么不多写几本?”

“因为他逝世了,溺水而亡。”

昏黑的夜里,山花戏台大门打开,十几人走在街上,出了城门来到月红亭,休整片刻便见天边出现一线日光,锣鼓喧天,开始演那一出双仙红月亭!

和以往的演出不同,这次他们边走边唱,很是考验功夫。公脚留有黑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