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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讲述一段背景,然后穿黑衣背红包的小生宋思凝,也就是王世玄,便和绮君登场——

两人搭档这出戏已有七八次,然这次绮君却发现宋思凝目光呆滞,虽词没唱错,却也不在状态。低头一看——他怎么半个身子都湿透了,衣角处还滴着水?

发生什么了?

绮君心有疑惑,想着待其他人登场时,和宋思凝到一旁询问他,可刚要这样做,耳边便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专心。

恍若有人站在身边,阴凉之气从脚底漫上,绮君瞥头低望——竟是撞见一张双目凸起、皮肤惨白的脸。

溺水而亡,不知怎的她竟想起自己说过的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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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玉正随着人群,走在出城的路上。听说今日京城里名气最大的山花戏台要在郊外唱一出戏,虽是受富贵人家的委托,但既在郊外,便意味着老百姓们可以任意站在旁边观赏。要知道唱的可是双仙红月亭啊!大家纷纷出城,其中便也有从小就没听过戏、很是好奇的龄玉。

“小玉非得凑这个热闹吗,想看戏的话我可以改日请他们到府上来呀,”张肃站在她旁边,嫌弃地看着周围众多的看客,扯住龄玉的衣角缩起身子。

“有现成的可以看,花冤枉钱干什么,你要难受可以回家,”虽是这样说,但龄玉还是握住了小狗的手。

“我们可以等人少点再去城郊。”

“这戏卯时四刻开始,现在已经午时....”

“再过两个时辰就要结束咯!”龄玉正和张肃说着话,旁边一个老百姓插嘴道,“现在约莫还有五里路,戏班就到蒋府了。”

张肃不满,他和夫人说话,这人在这搅什么乱?阴狠地扫过去——对方乍舌,心里不知怎的生出一股寒凉,讪讪走开。

“你干什么了,”龄玉牵住他。

“他很没礼貌,”谁知这张肃却先讨伐起对方来,“我和小玉说话,他凑什么热闹。今日是我们第二次在白日出门呢。”

趁着走动的人群停下,他亲亲密密地从后揽住龄玉,占有欲十足地把下巴压在她头上。知道他高,但被人这样压制着,龄玉难免不舒服,手肘往后撞了几下,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双仙红月亭讲的是什么吗?”

“知道呀。”

“之前听过?”

“我有这戏的手稿。”

龄玉一抬眉,便见身后的小狗蹭着自己的脸,颇为得意道,“还带过来了。”

于是龄玉转身,要去摸他的衣裳。张肃咯咯笑着,“小玉好像变大胆了。”

他自得其乐地任她摸索,龄玉动作一顿,觉得这会儿收回手好像会坐实这莫须有的“罪名”,于是不作回应,从他怀里取出一叠纸,“这个?”

翻了几页,奇问,“你怎么得到的。”

“戏剧和话本子差不了多少,我不是喜欢看这种书吗,双仙红月亭名气这么大,自然要收藏了。”

“这戏是很久之前的吧,原稿吗?”

“抄录的,”张肃道,“那作者好像写完就疯了。”

“疯了?”龄玉心中惊奇。

两人正在大街上,人潮汹涌,她也不怕会跌倒或被冲撞,任由张肃牵着自己,读起这部戏来。

长闻战鼓声,烽烟间弥漫,京城里有一大半商户都空着,人们纷纷到荒郊野外避难。然而这战火连绵,这一逃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头,因而大家饱受皮肉之苦之外,还有那浓浓的思乡之情。

其中便有丞相之子王世玄,回望千里外的乡关,心中哀切。

他旁边站着一个黄衣女子,脚上绣花鞋已有血丝渗出,但并不在意,只站在男子身旁欲言又止。

于是王世玄问,“斯卿,我看你这几日魂不守舍,到底是怎么了?”

这黄衣女子是他的胞妹,名叫王斯卿,叹道,“哥,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和一同逃难的宋兆虽未有婚约,但已许过海誓山盟.....”

“我以为是什么事,”斯卿在这儿忐忑,王世玄倒是松了一口气,“你是怕我反对?宋兆是我共患难的结拜兄弟,你和他在一起,我又怎么说不好。”

斯卿抬袖娇羞。

“只是可怜这世间好不容易多出一对鸳鸯,鹊桥还未架,便要遭乱世摧残,”王世玄道。

“阿哥,我走不了了!”斯卿道。

世玄自然注意到她脚上的血,只是——“得逃亡处且逃亡,还是得....”

“我听人说这附近有个驿站,不如我们到那儿住一晚?”

“可是.....”

这不愧是戏剧的原稿,读起来也和戏一样,台词和动作都很夸张。龄玉继续读下去——

这兄妹二人说着话,眼看斯卿就要被哥哥拒绝,这时,那穿白衣的宋兆过来了,和王世玄说了会话,转头便让斯卿先去驿站要两间房,他们稍后立即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