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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龄玉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着张肃。想要坐起来,却又被他死死压住。龄玉直视上方——太黑了,她根本看不清对方样子,只能靠声音来判断自己小狗的心情,试探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张孚陵,你之前爱慕他,允许他对你做这种事吗。”

“你....你怎么知道,”她从这一刻开始慌张。

张肃还是那句话,“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放开我。”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我们不是在说如春楼的事吗?”

“现在我问的是张孚陵。”

张肃一平如水地说着,半跪在龄玉身旁,俯首低望对方,“小玉,告诉我。”

她要说什么?

这两人,一个费尽心思想回避,一个却步步逼近,不留一点活路。

龄玉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张孚陵的事,又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提起,她在沉默中备受煎熬,觉得这两人都像一条蛇,难缠又灵活,非要往她心里钻,把她咬得遍体鳞伤。最后,出声道,“我很久没见到他了。”

多久。

虽没出声,但龄玉却也续道,“三年。”

“你都记着。”

“你到底想我怎样!”龄玉非常不愿提起张孚陵,嫁给张孚陵的胞弟已经让人很难接受,如今还要亲耳听对方提起....

“起开!”一抬腿,她踢了一下身上的人。

张肃顺从地让开,大概是得到想要的答案,龄玉坐起身来,整理自己的衣物,“今晚你出去睡。”

他睁大眼,端详一会她的脸色,走了出去。

隔日思盈起来,推开房门后见到院子里的二小姐和姑爷,一眼看出两人在闹矛盾。

他们发生了什么?思盈好奇地凑到龄玉身边,“二小姐。”

“嗯,”对方冷着张脸问,“怎么了?”

“你昨晚和姑爷....”

“别提他,”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你别瞎想。”

“可你怎么在生姑爷的气?”

“还不是有人——”龄玉睨向张肃,没继续。

他怎么可以提起张孚陵?又怎么会挑明她和张孚陵的过往?龄玉想到她和这对兄弟都有纠缠不清,便有种莫名而来的愧疚。

禁不住想迁怒于张肃,想对他生气。

只是思盈哪知昨晚发生的事,心里不免得浮想联翩,睁大眼道,“难道你们还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了?”

“什么煮成熟饭,没有,”龄玉一顿,“你和我一起念的书都用到哪里去了,这事是这样说的吗。”

“不是吗?”

便听到有人纠正,“是水到渠成,佳偶天成。”

龄玉想要起身离开,可惜张肃走过来了,将她拉到身边,先发制人道,“小玉怎么还是穿着以前的衣裳。”

“我现在去拿新的,”于是思盈想起昨日被送过来的一箱箱新衣,小跑着离开了。

“终于是走了,”张肃道。

“你很不想和思盈待在一起?”龄玉问。

“是只想和小玉独处,”听到他温声细语地答道。

此时两人站在院子里,他拉着她来到一棵树下,坐在底下石凳上,看着底下斑驳日光,又抬头,发现这棵树枝繁叶茂,和万家两棵矮小细瘦的杏树完全不一样。

现在是午时,春末夏初,温度逐渐上升,但还算适宜。

石桌上放着她爱吃的梨花糕,张肃去书房里拿书,说是想在这日光下晒太阳。龄玉独自在院子里,先前在万家,她从不被允许出房门,如今再没人管束她,自得其然地享受着,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小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走开,”并不回头。

小狗来到她身旁,“这是桃花树。”

可惜现在才三月,四月桃花才会开,龄玉背对着他,看着上方的大树,心想。

接着,眼前便下了一帘红雨。

娇嫩漫红的桃花于一瞬盛开,落到龄玉手里,她惊诧看着自己白衣上的灼灼红殷,又看到一个更为艳红的身影来到眼前,张肃俯身探过来,“春游曲。”

龄玉不解。

他便笑着将手里的书翻开,从里拿出一张宣纸,递过去。

是一首诗——龄玉看着纸上诗句,其中一句让她恼怒。

——上元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

“我没有,”捏紧手里的纸,她抬头道,“而且我也不是妾。”

只是这样辩驳着,那张肃已经坐到她旁边,翻开手里的书看了起来,只听到对方敷衍的应答声,未有细说。

“你在看什么,”龄玉探头过去。

却见张小狗抬袖挡住。

“不想让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