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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丈外,女人正在熬汤,背对着他们切待会要放进去的肉。

她身材虽小,但力气却极大,手里拿着把杀猪刀,一下下地往下砍。声音闷而厚重,能看见飞溅的肉块与血液,可惜砧板被身体挡住,不能看到那是什么肉,让人如此垂涎。

石桌上,余灯影到最后觉得胃要爆开,酸水不断往上涌,肉腥气让她想吐——要怎么才能忍住暴食的欲望?

这时,她瞥见了书生坐在对面,筷子拨弄碗里碎肉。

对方撩起眼皮,幽幽目光中,道,“你去她那儿给我拿个碗。”

于是仿佛被控制住般,余灯影提着剑走至那处。

女人剁肉的阵势极大,一只手固定那块大肉,一只手握着刀,粗暴地往下砍。余灯影来到她侧后方,刚一站稳,便有碎肉飞溅到脸上。

温热的,血腥气很浓。她抬手擦拭,瞥见女人放在左边的那锅汤——那锅非常大,需两个壮汉才能环抱住,余灯影刚一定神,看清那锅上东西后仿佛被凭空敲了一下,耳朵嗡鸣。

只见那锅上漂浮着的,正是那不久前被她亲手斩落的老人的头颅!

半张脸皮松松垮垮地浮在汤水上,血红色的肉掉落一大半,两只空洞怨恨的眼睛还在,死死盯着前方。

偏偏这时,女人还转过身来,“来,快来喝我的汤!”

于是砧板上的肉也得以看见——是余灯影的一条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那一刻摔倒在地,明明腿还在,却仿佛已经失去般,无法站立。

书生在两丈外冷眼旁观,见女人无暇留意自己后,闪身离开。只是才刚从茅草屋出来,便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细线捆绑住,定在门口的草堆旁,动弹不得。

清冷月色下,山间崎岖的路上倒映出两个交叠的身影,衣角翻飞,一白一红。

“你跟踪我?!”书生凝视前方,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龄玉和张肃。

后者侧目问,“他就是那个作画的人?”

“对,”龄玉张望着四周,还是有些胆怯,躲在张肃身后。

“看着不像,”他道。

“不像什么?”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书生却是插嘴了,目眦欲裂地望着张肃,恍若被踩中逆鳞。

“聒噪,”张肃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吐出二字,书生便再出不了声。

“小玉想说什么?”接着,那张小狗又低下头来,温声询问龄玉。

“能把他之前害的人救回来吗?”她道。

张肃摇头,侧身对着两人旁边的一个个草堆,手指一动,被覆盖的黄金便尽数出现,落到他和龄玉面前。而被捆绑住的书生,终于在这刻失去理智,似是挣脱束缚、又似冥顽不灵,双目通红地大叫,“你干什么,把我的金子还回来!贱人!当初就不该把画....”

还未说完,听得“啪”一声轻响,地上血肉模糊,书生竟是生吐出一大块肉来。

“说了吵死了,”张肃道,“小玉,那些人救不回来,即便我们把画找回来,也不能做什么。”

为何?谢蚁蚁他们不是也救回来了吗?龄玉盯着地上那滩肉,被吓得说不出话。

“七日内都能把画中的人救出来,但....”张肃一顿,平声道,“我不想。”

他生来便有鬼神之力,能做许多凡人所不能之事,但同时也如鬼神般没有悲悯之心,对世人没有“情”,这次会对谢蚁蚁施以援手,只因龄玉。

“你希望我去做吗,”但他还是给了龄玉机会。

对方点头,但也不勉强,只捏着他的衣袖,看着这荒郊野外的书生,散落在地上的一堆画卷和几块金子。

本以为书生是清风明月,最不屑于铜臭味的人。

“谢蚁蚁的肩膀确实生得很好看,”龄玉望向书生,轻声道,“我梦里那个人的头骨形状也长得很好,这是你剥夺他们的躯干,放到画里的原因吗?”

书生讥笑,“哦,你看出来....是啊,这样才能画出最完美的作品。”

“可那些人也因你而死。”

“那又怎样,我只要画出最好的作品,得到金子。”

“之后呢,得到金子之后呢?”

书生却不再回答了,他身子侧向一边,极快地瞥了眼茅草屋。

张肃心领神会,想和龄玉进去。只是龄玉拉住他,续问书生,“屋里的人是谁?”

他却不语。

“你是怎么哄骗谢蚁蚁的?”龄玉又问。

书生嗤笑,“我和她说只要帮我个小忙,让我把她的样子画到画里,就会给她一笔钱。那小姑娘傻死了。”

“她是因为要替娘亲还赌债,才会答应你。”龄玉注视着他,发现书生眉宇间多出狰狞,心里一跳,是她刚才说了点什么吗?于是福至心灵地低声问张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