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少夫人。”

“六岁，我记得景琉也是在那年在宫里坠湖，变得痴傻的吧？他认识万龄玉是在....”

余灯影叹气，“他是在见到少夫人不久后，才坠湖的，二公子向来不爱说话，但那日见到她后却十分兴奋，像变了个人似的主动和我说这事，说他见到了小玉，能和小玉聊天，非常开心。”

“那怎么万龄玉不记得这事了？”李重九惊奇，不该啊，即便她忘了，张肃也会迫令她想起来，不是吗？毕竟是如此珍贵的初见。

可惜余灯影终究是个局外人，不知全貌。

“他们会不会也有什么前世渊源，”半晌，李师傅轻声道。

“一定有，”余灯影点头，踌躇道，“皇宫里的大公子，必然也和万龄玉在前世有纠缠。”

两段情缘，不论结果，都是孽债。

阴间，浑浊的弱水旁，是一身红衣的张肃。

他找不到自己的夫人，迁怒于阴间所有人，让百位走过奈何桥的鬼魂魂飞魄散，一时间，阴间鬼哭狼嚎，满是怨气。判官和无常们闻讯而来，大怒，“张肃！”

他未曾抬头，垂着头站在那儿，看似无动于衷，但十几丈外的鬼差们却发现无法再前行一步，四肢咔擦作响，似被谁生生折断，同时一团烈火从指尖燃起，焚烧全身！

锁链在地上拖行，发出沉重的声音，无常们捆住四散而逃的鬼魂们，判官大笔一挥，将他们三人身上的火熄灭，接着墨笔凭空画了个符，“去！”

那符咒巨大无比，在空中显形，像囚笼似的向张肃袭来，意欲将他捆住！同时，牛头马面从后方袭来，两柄二叉戬刺向张肃。

不自量力，张肃腾空而起，徒手握住他们的兵器，手指一用力，竟是能将它们掰断！

百年不见，这孽种的修为怎会变得如此高！阴间的鬼差们都对张肃很熟悉——当年他设计陷害神女，让她被众仙罚下凡间，张肃也被罚到阴间里受了数百年的皮肉之苦。他们知道张肃是凡人，但也把他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走，让他从此不生不灭，成了世间唯一一个不人不鬼的怪胎！

阴间里共有十个大殿，每个大殿里又有十六个小地狱，掌管着不同的刑罚，如脓血小地狱、断筋抽骨小地狱、碎石埋身小地狱。他们把罪人张肃投放其中，让他在里面吃尽苦头，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赎罪。

却不曾想——这张肃竟会在地狱里修炼起来，学得妖法，在九百年后的一日挣脱枷锁，打伤众鬼差，私改生死簿，李代桃僵般，投生到那与神女有一点浅缘的张家小公子身上！

他怎么还敢妄想神女？！众神得知后震怒，降下天罚到他身上，至于具体是什么，便是后话了。

这会儿，阴间乱作一团，张肃和鬼差们缠斗在一起。

龄玉站在奈何桥下，隔着一条弱水，遥望百丈外的张肃。阴间是个深不见底的深坑，仅有鬼火照明，她现在虽是站在地面上，但底下还有数十层，或灼热似被火烧，或寒冰似冬，都是炼狱。

他到底在这儿过了多少年暗无天日的日子？

龄玉心中刺痛，被旁边逃窜的小鬼撞了一下，扶住前方的奈何桥。于是在那一刻，像有尘封的记忆被打开，她看到一身白的自己从这儿走过，每走一步，便忘却一段前尘。

桥上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鬼魂，有点像出嫁那日孤身走进大红花轿的感觉，龄玉心中没有一点不舍，仅有对自身遭遇的无奈。

她确实是被那十三四岁的少年陷害，明明对他没有私心，没有产生情愫，却被冤枉，罚至凡间受苦。但神女不怪张肃，她没有恨的情绪，只会博爱每一个人。

因而毫不回头地走过奈何桥，投身至转生池，成为万家的二小姐——一个注定要有悲惨经历的人。

神女不知道，那位少年痴恋着她，为她甘愿在阴间被折磨九百多年，攒的力量，只为抓住机会也到凡间去，和她度一世姻缘。

直到此时，龄玉心里的疑惑已少去一大半，可这时，身后却又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万龄玉。”

一回头，竟是张孚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