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联想出，当初他受了多严重的伤，其实这疤痕她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也没少受过雷刑鞭，她只是没想到，为什么他也会受这样的伤？苏牧远不是很疼爱他的徒弟的吗？

很快，她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慕逾阳从来敢作敢当，不会遮遮掩掩，亦不屑于蒙骗别人，既是他做的，他必然会主动承认。让他畏畏缩缩装作不知道，简直不可能。所以，很有可能那日放走她以后他就直接坦白了，以苏牧远对她的憎恶程度，即使是用雷刑鞭似乎都在情理之中了。

苏牧远！

他居然敢……

身后人一直不说话，慕逾阳垂死挣扎般拿破烂的布料遮挡了几下，眼见也遮不住索性放弃了，他一面说着“不小心伤的”，一面转过头去想安抚安抚她。

回头看到凌寒的表情，他猛地心颤。

不是念念……

但又好像……他说不清什么感觉，他如今越发分不出念念和凌寒了。她那双眼睛，充斥着冷漠，还有恨，瞳孔微微一缩，似有凌厉的光一闪而过，有着能够震慑人心的压迫感，看到这样一双眼睛，不难让人相信她是毁天灭地的魔尊。

总之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他所看到的念念会有的。

凌寒近乎在崩溃的边缘，她眼睛通红，一心想为心上人报仇。

苏牧远。

总会一天你会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会你会后悔一辈子。

你给我等着。

慕逾阳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他怕自己想得太多，会颠覆眼前的一切，自欺欺人般压下心底的不适。

“你不用骗我，这些伤，是不是你放走我那天受了罚。”

她过于恨，连带着对他说话都咬牙切齿的，慕逾阳将她抱了过来，她坐在他腿上，低头冷冷望着他的眼睛，他像是一块火热的烙铁，烫的她的心也热切起来，眼里的冰雪化成了一汪清泉。

“念念，我情愿为你。”他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环着她纤细的腰肢：“当时我只在想，原来念念当初是这般的疼，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着，我就觉得身上的伤都不及一颗心疼。”

“我想留着，时时提醒自己，再也不要让你受这样的伤，再也不要让你承这般的痛。于我而言，这不算惩罚。”

凌寒觉得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身上没有一寸不是痛的，越是听慕逾阳说这样的话，她就越难受，因为她自己都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

她布了一场骗局，连同自己也被圈在这场骗局里，走不出去。

一但他们二人有一方戳穿，如今的山盟海誓顷刻之间就会化作幻影。

她心如刀绞。慕逾阳温柔的眼神好似成了匕首，他寸寸游移，割得她痛不欲生。好像，就要死在这一刻了。

她谎称自己想再看看他的伤。让他背过身去。

她抚上他精壮挺直的脊梁，顺着他的脊骨一寸一寸吻着他的疤痕，滚烫的泪落在他的脊背上，他迟疑的叫了一声念念。

“慕逾阳，你有怀疑过现在的一切吗，如果一切都是假的……”

“现在的你，也是假的吗。”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的到，她无声的哭着，眼泪不受控的滑落，滴在他身上，顺着他的伤没入他的衣衫里。

一个谎言。需要千万个来圆。

她不想再骗下去，可是她没办法。

“只要你说，我就信。”他的声音很坚定，凌寒知道他会的，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傻的人。

她最终还是没回话。

许久之后，夜色渐深，她哭得乏了，麻木的站起来推开门。如今她的状态太差了，再留下去，只怕慕逾阳轻易就能看出端倪，或许他也发现了，只是不愿信罢。

推门的一瞬，寒气扑面而来，她满是泪水的脸上像是被针扎一样刺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月光的银辉照着她的红裳，浓郁的檀香掩着血气，她向来威严的声音此刻微颤。

“慕逾阳。”

“说你爱我。”

那头传来他的声音，“念念。”

“我爱你。”

她苦笑一声走出了门，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我是凌寒。

我是凌寒。

我是凌寒。

慕逾阳，我想你记得，我是凌寒。

最后一片红衣衣角消失在视野里，他紧紧闭上眼睛。

求你，求你别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