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1 / 2)

愤愤说着的路盎然不忘将置于桌上的药碗端过来,感觉有些烫还吹了吹,“沈姐姐,这药能帮你清除体内的余毒。”

这副药她昨晚下山后就备着了,熬好药原是想喂沈姐姐服下,却不料沈姐姐昏睡时的唇齿却是紧闭的,纵然是熬好的药汤也喂不进去。

想着这药也不是登时便要饮下,她便没有强行撬开沈姐姐的唇齿,今早重新熬了副坐在药炉上热着,估摸着沈姐姐差不多快醒才将药端来。

沈流灯好笑地看着她无缝衔接迅速变脸,从她手中接过药,碗壁微烫,药味随着蒸腾热雾弥漫,于她而言辨认所用药材轻而易举,确实对她体内的余毒有很好的化解作用。

“劳盎然费心了。”

“沈姐姐同我无需客气的。”见她抬手就要喝,路盎然轻声提醒,“慢点喝,小心烫。”

在路盎然柔和关切的注视下,被苦涩药香包围的沈流灯有片刻的晃神。

她突然间意识到,陆痕会被路盎然吸引其实是注定的。

都说人越缺什么就会越渴望什么,而路盎然和陆痕截然不同到都可以说是对立面了,她像是春日里自枝叶间隙落下的柔和不刺眼的光,无声地给予所照之物温暖明亮,很容易让长期身处黑暗被当作兽类驯养的陆痕心生向往。

奇怪于陆痕到底是哪根筋抽了,才会喜欢上满口谎言还身为宿敌的自己的沈流灯并不知道,名为路盎然的光或许是某瞬在陆痕的身上停留过,但真正照亮他并让他为之向往的早出现在遥远的曾经,即使它微茫又很快隐入黑暗。

沈流灯垂眸听劝地抿了口药,果真有些烫,这温度若是一口一口喝也还能忍受,但那对味蕾而言可就是段漫长的折磨。

才抿了一口就已然舌根发苦了,沈流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药碗,“等放凉些我再喝吧。”

还是放凉后一饮而尽比较痛快。

“也好。”

路盎然自进屋以来便一直明着暗着观察着沈流灯的神情,她该笑笑神态自然,全然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正常得很。

可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昨儿那事有关女子清誉,就算是摔东西发脾气亦或是掩面而泣嚎啕大哭都在情理之中,虽说按沈姐姐的脾性也不至于会这般外放失态,但怎么会什么反应都没有呢,不应该啊……

路盎然细细看着沈流灯因失血略有些苍白的脸。

难不成沈姐姐这是还不算清醒,并未全然忆起昨日发生的事?

还是说只是在她面前故意强撑?

这种难以和旁人开口的事最易深扎心底形成顽固心结,因此而想不开的女子不在少数,虽说依照沈姐姐豁达的性子应该不会将自己推向这种绝路,但她到底还是怕沈姐姐万一一时间想岔了。

路盎然看了又看垂下眉目的沈流灯恬静美貌的侧脸,她最后还是试探着开了口,“沈姐姐……”

“嗯?怎么了?”沈流灯抬眸看她,静待其言。

她其实早就察觉到路盎然时不时悄摸着观察她表情的举动了,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怕是在害怕她会因昨日的事而想不开。

昨日机关被打开之际她虽被陆痕包得严实,但路盎然陆逊两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尤其是同样善医术的路盎然,一闻便知那石室内的是什么药。

“你的衣裳……是陆大哥……”虽是试探沈姐姐对于昨日事的态度,但生怕对她造成二次伤害的路盎然还是说的较为隐晦。

纵然陆大哥不喜形于色,他对沈姐姐的心意还是能于日常细节中窥得几分的,但沈姐姐本就是副好相与的性子,平日里对陆大哥似乎与对待他们并未有什么太大不同,心意并不算明朗,倘若她对陆大哥无意却有了肌肤之亲……

沈流灯把玩着腰间系得有些凌乱的丝绦,唇瓣微勾坦言道:“我知晓。”

第一眼她就发现了,路盎然才不会把丝绦系成这副模样。

女子的衣裳细节多,总是要难穿些,很难想象那双只会持剑杀人的手是如何帮她套上这一层又一层的衣物,又是如何捻着柔软却狡猾的衣带垂眸系着一个又一个繁杂的结,他帮她清洗时是否会如同擦拭他那把无情剑般冷肃却细致,带着薄茧骨节分明的手是否依旧稳如泰山?

嘶……这么一想越发觉得果然不该睡那么死的。

路盎然见沈姐姐脸上浮现了然玩味还隐约带着点可惜,虽说她并不能完全明白这些情绪的来由,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沈姐姐并未生出类似厌恶一类的负面情绪。

仿佛知晓她在担忧什么,沈姐姐望着她的自然笑意如闷窒间骤然抚过的清风,将这两日压在路盎然心头的忧虑愧疚吹走了大半。

还好。

沈姐姐和陆大哥是为了她和陆逊才会被困那种下三滥的陷阱,若是沈姐姐对陆大哥无意,就算两人并未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对沈姐姐的伤害也是不可挽回的。

还好两人是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