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1 / 3)

权柄 藏镜 1965 字 2023-05-25

马车碌碌而行,尽是寻些小道,一路行来少有人烟。

芝娘掀了窗帘朝外望去,却已然不知行到了哪里。

“停下罢,”芝娘轻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今日过后,我无论与大梁亦或是大乾,皆再无半分瓜葛,日后相见,大家便只做不相识。”

风拂过树梢,然而夏日烈阳之中,所带来的清凉寥寥无几,更多的却是蝉鸣蛙燥,隐匿于林间不知处,愈发鼓噪得人心绪烦乱。

“夫人说的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有刀剑出鞘声骤然作响,摩挲着人的耳膜,惊醒了这使人意志昏沉的午后,“今日过后,黄泉路上,大家再不复相见……便是见了,也合该当做不相识。”

一直绷着神经的车夫骤然抬眼,手中马鞭一甩,先前尚还懒洋洋、慢悠悠地骏马打了个喷嚏,扬蹄急奔。

马车的加速来得措不及防,先前手持长剑欲要挑起车帘之人不过方方抬起剑尖,那马车轮子便擦着他身子蹭了过去,在马夫全力施为之下,拉车的马儿愈跑愈快。

那原先跟在身后做护卫状的男人反应极快,扬鞭一甩,紧跟着便冲了出去:“追!”

他们原该是护送芝娘的护卫,然而身上却不仅仅只有护送之职,更多的,是留下车中三人的性命——多加一个车夫,却也不过是一顺手的事,总好过消息走漏,无端酿成祸端。

本就非是官道,又哪里及得上官道那般平坦,此时用足马力,马儿扬蹄疾驰之下,车厢中极尽颠簸。

芝娘尽力稳住身子,一旁还要扶着失去意识的顾振安,避免人在颠簸之中撞到哪里,又或是被甩出去,只是一抬眼间,便对上了顾振安愈发显得黑沉地眸子,心下一颤,勉力扶着他的胳臂亦是一抖,险些将人给推出去。

“你怎会……”

“不过一口迷汤,任凭药效再霸道……能让我昏睡上这么一两个时辰,已算是极限,”马蹄声里,鞭策声中,身后追兵的呼喝混杂其间,然而顾振安一开口,哪怕声音不高却也将其都压了下去,教人听在耳中格外清晰,“如今这般境遇,着实出人意料。”

芝娘抿了抿唇,避开顾振安的视线,也不去解释什么,却听顾振安问道:“车上可有兵器?”

“有。”芝娘摸索着将一侧壁笼拉开,内里隔层存放的,恰是些利器。

短些的,有不过儿臂大小的匕首,有乌沉沉、黑漆漆的斧头,有女子小臂长短的短剑……而最为显眼的,则是顾振安一直随身佩戴的一柄长剑,如今连带着剑鞘一道放在最上方处。

顾振安将那柄剑取了出来,推开剑鞘,映出一抹寒光,随后就这么将剑提在手中,防备着身后的追兵:“这是要去哪里?”

“先至青州,后转道南下,去往汀州。”

“那云州怎么办?”顾振安抬眼,看向芝娘。

芝娘咬了咬下唇,避开顾振安的视线,低声道:“云州,自有少卿少随坐镇——我问过少卿,他并无反意,如今你不在云州,他奉旨替你接管云州。”

“若他无法把控云州局势呢?”

“若他兄弟二人联手,依旧无法把控整个云州态势,那自然有人助他掌控时局,”芝娘吐了一口气出来,“是以云州一时半会儿不会失控,他兄弟二人接手整个云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靖之,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既去,新帝继位,各处必然要渐渐换成自己人。”

“一臣不侍二主,年纪大了,便合该安享晚年。”

顾振安拧眉,正待要说什么,车轮轧过树根,整个车厢骤然一歪,芝娘随着惯性撞了过来,顾振安则被撞到车厢上,于是整个马车飞驰中朝着一侧晃了晃,险些翻到过去。

好在车夫本事不弱,翻身而起,借着下落的重力劈腿一踢,手中缰绳操纵着马匹改换方向,车辙于地面划出一道长弧,这才卸去冲力,将险些歪倒的马车给正了回来。

“他们咬得太紧,马车终究跑不过轻骑,”车外,车夫说话间语气倒还算得上沉着,“夫人若会骑马,便抛了马车,带着大将军先行,小人阻上他们一阻。”

顾振安掀起一侧窗帘,打眼朝外一扫,便约莫看出来这是哪里,冷声道:“朝冬北而行,沿陌南山麓直上,有一处断崖,往那里走。”

车内忽然传出男人的声音,那车夫骤然打了个激灵,而后反应过来这是谁,面色不由带了几分古怪:“大将军,既知那处乃是断崖,何必还要往那陌南山麓走?”

顾振安一手执剑,一手将芝娘揽进怀里,面色也不甚好看:“走便是了,待至断崖,你便割断套绳,自行逃生去。”

“可……”

车夫还待要说些什么,而后被顾振安打断:“至陌南断崖,自有人接应,我顾振安戎马一生,时至今日,总不会想不开非要往地府里闯。”

芝娘被顾振安护在怀里,一手抓着他的衣衫,一手却是将早已备好的包袱抱在怀中,听闻顾振安与车夫所言,未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