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林玄朝祠堂内的祖宗牌位敬香之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有不容置喙的威严。

林筱不情愿地跪下，紧抿着嘴不去看他。

“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没错。”

“我适才清清楚楚看见你推了你母亲，还对她出言不逊，你竟敢说你没错？”若说第一次询问的时候林玄还带着些温情，这次他的语气便只剩下严厉与责备了。

“我就是没有错！”林筱带了哭腔，抬手抹了一把脸，仍是不肯认错。

“那你为何将你母亲给你亲手制的衣裳扔在地上？”

“我不喜欢，我不要她给我做的衣服，我嫌脏！”

“啪——”

林筱重重挨了一巴掌。

她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不可置信地抚上自己发红发烫的脸颊：“父亲，您居然打我？”

“家里人都太宠你了，宠得你越发肆无忌惮。”女儿白净的脸庞瞬间肿胀起来，林玄纵使心有不忍，还是正色言道，“前几日我看到你将你哥哥的糖打翻了，当时念着你不过十三，一时气头上不懂事也是有的，便忍下来了，没想到你今日无法无天，居然敢这么对你母亲，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没读圣贤书的是母亲才是！”林筱仰头与林玄争辩，眼角的泪水滚滚流出，“是她对不起您，居然做出那种事，父亲您还要维护她吗？”

“我最后再同你讲一遍，当年的事不能怪你母亲，若你实在要怪，除了那个畜生之外，就怪为父吧！是为父没有保护好你母亲，是为父没有在那之前及时请陛下赐婚，这才酿出今日之灾祸。”

“筱儿，你可知道，若不是你母亲，我是不打算要你的。”林玄长叹一声，继续说道，“你母亲本来身子就弱，生下你兄长后更是体虚，太医说她若再次生养将有性命之虞。这也是为什么你与你兄长年岁会相差如此之多，我本来是不打算和你母亲要孩子的，有你兄长就够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你母亲怀上了你。怀上你之后她越发虚弱，我当时并不想留下你，堕胎药都让太医准备好了。是你母亲不顾自己生命危险，执意要生下你。”

“你三岁那年发高烧，还是你母亲，在你床前守了三天三夜见你烧退了才肯去休息。自你记事开始，你可曾见到你母亲对你红过脸？你兄长也是，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他哪次没有满足你、没有让着你？你闯的祸他哪次没有帮你弥补？他与你亲生兄长又有何异？你又有什么资格对你母亲和兄长指手画脚、胡发脾气？”

林筱不语，只低头不住抽泣，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筱儿，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实在在的事可比那什么虚无缥缈的血缘来得更加珍贵可靠啊！我不管外人怎么看，我们自己不能伤了一家同心和睦。”

祠堂的门“吱呀”一声猛地被推开。

“父亲！”

林策匆匆迈入祠堂，瞧见林筱跪在地上，肩膀一动一动，忙上前在林筱旁边跪下求情：“筱儿还小，她做错什么和她好好说话就好，父亲切勿动怒！”

林策甫一回府，家中老仆便上前向他说了林玄气冲冲在祠堂训林筱的事，因林玄有言在先，不准惊动长公主，听着里面的动静又有些大，他只得请林策去看看。

林玄瞥了一眼好容易止住啜泣的女儿，看样子是听进去了。

“你自己看看，你兄长待你如何？还不向你兄长为之前的无礼认错？”

林策尚未反应过来，肿着半张脸的林筱就已倾身抱住林策再次号啕大哭：“哥，我错了！我前些日子不该不理你……不、不该对你发脾气呜呜呜……”

“没事没事，兄长没把那些放在心上，别哭了。”林策轻拍林筱后背，笑着宽慰道，任凭她的鼻涕眼泪沾在自己衣服上。

林玄欣慰地看着兄妹二人，说道：“待会别忘了去给你母亲也认个错。”

向外走了几步，林玄突然停步，回身又叮嘱道：“你先把脸消肿了再去找你母亲，不然她又该心疼了。”

可是消肿哪那么容易，最后林筱把脸处理洗净后，还是顶着半肿的脸去找了沐阳认错道歉，母女俩是重归于好了，林玄私下里也没少被沐阳埋怨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

宫城中，一名头戴凤冠，身着华服的中年女子踏入云华宫。

“皇后娘娘。”一路上遇见的婢女们皆低头行礼。

沈氏入宫多年，与成帝是少年夫妻，两人相伴近三十载，感情甚笃，其子萧令恒一出生就早早被册立为太子。

“公主回来了吗？”沈氏问站在屋外侍奉的宫女。

“公主刚到，正在屋里休息。”

闻言，沈氏笑着款款进屋。

“令怡。”

正饮水解渴的萧令怡听见声响，忙将茶杯递给身边的珠儿，起身迎接：“母后，您怎么来了？”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