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一乘(1 / 2)

衫纪梓鼓起勇气站在家门口停顿了一刻,正努力反复调整好自己,她怕被人看出异样的情绪。正打算按下门铃,门从里面打开,碰巧撞见洋平正走出来。

“喔,好久不见,梓小姐。”友好地和她打招呼,两人立刻调动了位置。

一年没见的洋平和以前变化不大,除了身高比之前高了几公分,头发还是梳的很整齐,清俊的脸孔上总带着一双含笑的眼睛。

她努力清了清嗓子:“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洋平! ”尽管听起来还带着哽咽和干涩。

“小梓回来了?”美穗从身后走到玄关:“洋平听说你回家专门来看望,他等了很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她有点没好气的问。

“看电影的时间延迟了,实在很抱歉,洋平。”衫纪梓连忙朝他鞠躬,她脸色苍白看起来有点虚弱,紧紧咬着的嘴唇也渗出一缕血痕。

被洋平看得透透的:“没关系。”他依旧带着温柔而和善的表情:“梓小姐明早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兜风?”

她点点头,含糊了一声好。

“明早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们隔着栅栏说话,随后互相道了晚安。

“等一下。”她刚要踏上楼梯回房间,被美穗叫住用温暖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梓?”语气不经意地问道。

她的身体在母亲的手下僵硬了一下,一阵委屈涌进喉咙:“没什么,只是今天的电影看得我很难过。”

美穗帮梓把乱糟糟的头发抚顺,一边审视她的脸颊:“如果遇到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不要总是憋在心里…”她犹豫了片刻:“大家都很担心你的。”

“嗯,我知道了。”

今晚会注定难眠,全身上下麻木又无力,好似在湖底一样。期待,约定,将来什么都不重要了,如果能逃走就好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到。

躺在床上的她把身体卷成一团为痛苦的袭来做好准备。双眼紧闭,世界彻底变得一片黑暗。

睡梦中她站在一座桥上,烟火正绽放着,许多人抬头注视这灿烂的微光。虽然只是如此而已,却令人倍感幸福。

窗外,天色已经微亮。当她醒来时,一时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好像曾和三井坐在河边看花火大会。只是那个梦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拉开窗帘,楼下洋平已经在院子外等她了,他身着一件深蓝色大衣,脖子上带了一条围巾,整个人靠在踏板车旁。

“梓小姐,早安。”他轻快的声音好像乘着风冲浪似的。

“早安洋平。”

“今天是个好天气,我先带你去吃早餐。”

“听你的。”梓坐在踏板车的车后座上。

早晨的空气,直到这时才开始流动起来,涌进冷清清的公园。马路上传来喇叭声;某户人家传来打开信箱拿报纸的声响;还有一丝声息来自那些赶着晨跑的人。

他们在海岸旁的西式餐厅吃了煎蛋烤面包,洋平带她去了位于相反方向的近代美术馆。

虽是休息日,馆内的人很少,安静的气氛令人心情舒畅。一路上能看见大海,海风轻柔,日色绚烂,梓感到治愈正被自己握在手心。

‘不要总憋在心里。’明明很多话想对洋平说,却笨拙得不知如何表达。

于是他们在谈话时,衫纪梓只是不停的笑着,她只能用笑容遮掩,一边笑一边心存感激,洋平今日约她出来散心。

走出美术馆,他们再次骑车环岛半周,往隔壁的叶山驶去。途中经过一座桥,从上望去视野变得开阔,那是曾和三井走过散步的路,漫长得仿佛能通向过去。

“好怀念。”过桥时,她轻声自语着,心想即便洋平没听见也无所谓,“能够回到神奈川,实在太好了。”

或许真的没有听见,洋平一言不发地紧紧握着踏板车手把。

待洋平停好车,他们走近神社附近的咖啡馆喝下午茶。洋平请服务员帮忙给她倒了热可可,自己点了一杯冰可乐。

衫纪梓将两只手放在身旁的煤油暖炉边上烘烤,问到:“洋平会有心情不佳的时候吗?”这个问题她好奇一整天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洋平除了开朗以外的样子。

“梓小姐,你问得可真直接呢。”洋平不紧不慢着说:“我有时候也会消沉,一些是有理由的消沉,一些是没有来由的不安,总之,一旦开始烦闷起来就久久不能平息。”

梓沉默地望着他,洋平的存在给她带来一种安心感,他的心境远比同龄人高出一筹。

他继续说:“看得出来梓小姐从昨天就不开心,我知道等你想倾诉的时候,自然就会说出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被衫纪简单阐述了一遍,洋平很有耐心,听她一字一顿的说着。但始终没有提‘朋友’三井的名字,太多话会显得自作多情。

“梓小姐确实流泪了,真好。”洋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