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杀(1 / 2)

灰蒙蒙的山间,雨渐渐下了起来,映棠的商队在曲折蜿蜒的泥泞山路中缓缓挪动着。

油纸铺在货物上,被淅淅沥沥的雨滴打的劈啪作响,不知行了多久,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踏着泥水飞奔而来。

映棠听着人数不少,以为是韩霁的人过来了,正待吩咐人停下马车。

后方骤然响起一阵刀兵击打,映棠透了一丝帘子悄悄去看,发现一群带着斗笠的人,正对货物要了命的砍。

陆鹤并同韩霁留下的十几号人,正奋力与之搏斗,为怕被人砍坏油纸,让雨水渗透进箱子,他们只能守在货物旁,被动迎击。

赵三和王五还守在马车一旁,向四周警惕,不知怎的,映棠直觉不好。

她让见夏压低声音,不要说话,起身将坐板掀开,这马车与扬州自家相似,是她专程让程安去打的。

她猜想这些贼人多半不是山贼,货物和她应当都会派人下手,且后方正僵持一片,应当还会有人到前面来。

空间足够,她让见夏一道掀开坐板,主仆二人收拢衣物蜷缩进去。

约莫刚刚躺下,四周山壁上便冲下来四人,赵三大骇,与王五围在车边不敢挪动,后方人员被缠斗的无暇分身。

以四比二终究是力不能及,赵三武艺高强,尚且能以一敌二,一刀横切过去将二人齐齐振开,另一方二人始终一前一后夹击,却从王五那边漏了空子。

刀刃顺着水花横扫过来,寒光乍然闪过,马车门帘被拦腰砍断,缓缓垂落与地。

赵三与王五换人对阵,飞奔上前划向贼人大腿,那贼人立刻跳离马车,于空中旋身,周遭飞甩出一圈白花花的水珠,与此同时,手中的刀瞬间离手,直直射入马车内。

可马车内空无一人,连一片羽毛都不曾留下,来人暗叫一声不好,在赵三一刀劈来之际,闪身避开。

他浑身被雨水浸透,面前用方巾绑上,跳出一丈开外,鸣哨催人离开,赵三瞥见里头没人,便猜到映棠是躲到了坐板下,他忙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想要蒙混过关。

贼人见在这边讨不到好,又离了刀无处防备,顾不上多想,迅速离开现场。

陆鹤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忙摆手让人围在四周,韩霁手下立即放出飞鸽,向陆县通报消息。

赵三进车拔下刀,捡起半截门帘拧干,众人怕贼人还未走远,只能先驾车离开,马车内有见夏的针线盒子,程安取了针,草草扎了一通,只求挡住内部。

映棠在坐板下待的憋屈,马车摇摇晃晃,她满心满眼都想吐,待听得程安说可以出来了,便抬手推开坐板,扶住座位边沿,捂着胸口一阵干呕。

好在她最怕坐车,通常早上都不会用饭,免得难受。

她呕了一阵,喉间仿佛冒起一股子酸水,连手脚都是软的,她让陆鹤找个空旷些的地方停下,让自己缓一缓。

见夏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主仆二人趴着歪了会子,才从里面爬出来,盖上坐板那一刻,二人齐齐长叹一声。

韩霁的人中有几个小子受了伤,此番与人真正交手,才觉得平日里疏于武艺,到底与皇城司的人差得远了些。

映棠从隔板中拿了药箱,推出门帘让人送到后方给人治伤,“到底是官府的人,别让人平白跟着受罪。”

虽说韩霁以保护证人为由,派手下人随车,但大队人马都被安排在后方守着货物,实际很不妥了。

商队在一开阔草地停下,所有人整顿治伤。

忽然后方再度传来一阵马蹄声响,映棠心里猛地一揪,误以为是贼人去而复返,赶忙又起身掀开坐板准备进去。

右脚都进了内里,马车侧边帘子上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可有受伤!”

他说话间大喘着气,却因独有音色让映棠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如泉击脆石,如雨落竹梢。

“没有!”映棠轻声答他,抬手掀开一角帘子。

他戴着斗笠,一身黑色束腰劲衣,外头雨下的大了些,雨水砸在他身上弹起阵阵水花,飞入马车内。

韩霁从马上弯腰过来将帘子抓紧,摆手命人出发。

他驾马往前去,离开马车附近。

见夏正缩在门口补帘子,她觉得程安补的大洞小洞的,风顺着缝隙灌进来,有些凉意。

私盐接在商队后方,由韩霁的手下并同陆县知县手中借的。知县侄子亦在其中,素来与张敬远不睦,见人落了马,恨不得敲锣打鼓庆贺。

所谓敌人之敌,当可一用。

韩霁回头看了眼身后等人,见队伍续上,便立即吩咐提高速度,赶在下午前到达烟霞镇。

映棠听着他在外面高喝,又想起来他方才并未着蓑衣,忙凑近帘子问程安,“我记得后面还有蓑衣,你给韩大人送一件。”

程安瞧了眼韩霁,又望了望后方,见韩霁一队人马都未着蓑衣,他人驾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