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黑袍(2 / 3)

意思,逢着精神好便出门转转;近一点就走路,远一点就坐牛车。

这日逢着天气不错,又想起来晁医士已经在那位仁老先生的举荐下坐了好几天馆,便让阿淙赶了牛车过去瞧瞧新鲜。这一来一回,才知那日路过医馆并非顺路,而是阿淙和雎献的刻意安排。

回来的路上正伴着牛车叮叮铃铃、吱吱悠悠的声音打瞌睡,却听一阵略显厚沉的铃铎声打破了豆哥脖子上的鸾铃声,涤荡着睡意由远及近,身下的车子也微微一顿停了下来。一个艰涩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位姑娘且留步。姑娘好气派,啧啧啧,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这可是天降的贵人啊!!”我眯着眼睛,糊里糊涂地撩起帘子偏头去看,说话的人一身乌漆嘛黑的斗篷从头罩到了尾,光天化日之下只剩一团矮矮瘦瘦,不辨轮廓的浓影。简直像是凭空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因对方年迈,阿淙也没好发作,只伸手示意道:“请让让,请让让……”看人全无反应,才伸手将人往旁边推了一把。结果老者慌乱地在空中挥舞起手来,竟是看不见。

老者胡乱退至一旁,又偏着耳朵听来,一面拄着手里一杆又笨又大的旗幡艰难追在牛车后头。急促的铃铎声中气喘吁吁道:“姑娘别害怕,别害怕,老道人我虽然眼盲,却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是看姑娘命格有缺,贵体有恙,不日必有凶祸,才豁出来斗胆劝姑娘一句。姑娘是大富大贵,能造福社稷之人,老道我也是替黎民考虑,替姑娘惋惜啊。姑娘,这是唯一能救你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可别辜负了老朽这一片苦心啊……”

也不知道是看那老者追车可怜,还是见他言之凿凿,心中先有了几分轻信。阿淙到底停了车。回头待人走上来,才问:“老先生方才说什么?”

看豆哥乍着耳朵哧呼哧呼地要往旁边躲,阿淙拍了拍他的后背也无济于事,我索性跳下车来安抚他。这时老人又将先前那番话换了辞藻重复了个大概:“……这位姑娘命贵而轻,出身云庭,却一生坎坷,若要长命百岁,须得避世隐居,不问世事方可。”说着又掐指一算,“而且近来还有一个大坎,若能顺利度过去,则万事大吉,若不能,那就是生死两论了……”

听他说话时,阿淙伸手在那兜帽前晃了晃,一面严肃地皱着眉头。这时路边巷子里又涌出来几个半大的孩子,看老者装扮古怪,手里又举了一杆旗幡,便满脸新奇地指指点点围过来。一个领头的孩子看阿淙试探老道人的眼神,便也凑到了对方的兜帽底下仰头去看。这一看,竟被吓得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旁边那几个孩子见状只问他:“怎么了?”那孩子示范地翻了翻眼皮,小声回答:“是个看不见的怪物!”于是那几个孩子也都推推搡搡地凑近了看热闹……

阿淙还在听老者说话,我只好走过去拦住他们:“嘘——不能对老人家无礼。”

“那是个妖怪!”领头的那个孩子直率地道。另一个孩子早溜过去看了人家的眼睛,也满脸惊诧地道:“好吓人!他没有眼珠子……”又一个孩子指着老道手里一杆画满了符咒,挂着铃铎的旗幡,瞪着眼睛大叫道:“那上面也画着鬼怪呢!”

“不可无礼胡言,老爷爷只是眼睛生病了看不见了,他也不想这样的。那上头画的也不是什么鬼怪,只是符文而已……”我正搜肠刮肚地要找个更适合劝诫小朋友的词句,几个孩子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惭愧地低下头。又似懂非懂地看着我道:“那他眼睛生的是什么病啊?符文是什么啊?”……

……打发了一群小鬼回过身来,阿淙已经和人把话都说定了。只摸出一锭碎银交到老者手上,便转头来扶我上车。我:“他都说什么了?”

阿淙沉吟片刻,方才回头将一个布囊拿给我看:“送了个护身符。说是能躲病消灾,时来运转。”

我伸手要接,阿淙却攥紧在手里,道:“这东西做工粗劣,样子丑陋,我回去让云姑娘重新缝制一个锦囊再给小姐。”

我:“我不戴,就看看。”阿淙于是将东西递过来。

拿在手上一看,果真又脏又破,满是缝补痕迹。正要拆了线头打开细瞧,却被阿淙出声制止:“诶!小姐!”

我心头惴惴,不愿深想。从前就不肯相信的东西,眼下即便有益于我也同样不值得相信。正要亲手把这乱七八糟的预言拆开揉碎了,眼下却遭到了阿淙的制止。又不免存有了几分侥幸。只故作轻松道:“你还真信啊?明明是满口胡话,听来只让人觉得可笑。”

阿淙没说话,只把东西照旧收好了:“那老道说的,还真有几分灵验……”

我:“我可不戴这东西。”

阿淙:“那老先生说了,不用时时戴在身上,只放在常出没的地方就好了。小姐不戴我替小姐收着,有我出入相随也就够了。”

真叫人心情烦闷。

又走不多时,丁香色的车帷透着日光越发的炫目。抬头一看,日头渐高,山间云雾俱散,县上炊烟已灭,街头来往的贩夫行人倒多了起来。又因瞌睡不得,越发被弥漫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