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像(三)(1 / 3)

手腕上的力道强硬,不由分说。

慕成谙心跳如雷,却只得强自镇定,抬起一双杏眸冷冷看着他,“你让我跳我就跳,凭什么?我是天魔之主,不是你的仆从。”

耳边传来一道轻笑,只见盂南阙拎着草鞋,言笑晏晏:

“是啊,你是天魔之主,是从荒境中找到我的人。不是神女,所以你为何会跳神女的舞蹈。”

怎么就忽悠不过去!

慕成谙眼神左右飘忽,这么关键的时刻不惑怎么不来打个岔?

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似的,盂南阙不紧不慢向她靠近,“不惑已经被我收入芥子。就算他在,也只会问你同样的问题。”

好了,这下彻底没救兵了。

“什么神女我不知道。”事已如此,慕成谙干脆胡编,“这是天水村特有的祭祀舞蹈,我们村子的人都会跳。”

“你许是看错了。”

“看错了?那看来我与主人心意相通。”盂南阙笑,“为了解我心中之惑,你还是再跳一次由我检验的好。”

天魔之主不愿跳舞,可为了证明天魔之主不会神女的舞蹈,必须亲自跳舞。

得,闭环了。

盂南阙可不是凡世愣头青,轻易忽悠不过去。

那人如红柳入定一般立在院中,一双淡然笑眼中隐藏着浓重的不耐烦与晦暗。

她了解他,看着温润无辜,实则暴戾恣睢。她今夜若不跳,天魔必将用其他的方法验证,说不定还会强行搜索她的记忆。这法子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他一定干得出。

慕成谙抿唇,心中又迅速飘过一万个弄死盂南阙的想法。

“只要我跳了,你便让我回去睡觉?”思虑片刻,慕成谙光着脚站在院中。

盂南阙点头。

“行。”

慕成谙深吸一口气,将头发撩到身后,顶着他探究的眼神站在月光下。

她不知道这对盂南阙有什么重要,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人的眼睛始终死死盯在自己身上,一刻也不放松。

少女轻抬起双臂,双脚配合着在泥地上走着复杂的舞步,尽管没有乐声相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伴随着鼓点般击打在盂南阙神台灵府中。

心中不自觉地平静,盂南阙双瞳却难以置信的收缩。

这的确是神女神谙跳过的舞蹈,他看了数千年,绝不会错。

弱水从他心口钻了出来,暗黑的水流缠绕着少女的舞步一齐摆动,如一条黑带拢在慕成谙的身上。

盂南阙见状蹙眉,抬手想召回弱水,却发觉那东西竟不听他的指令,它欢快的游走在慕成谙的腰身,肩膀,脖颈....相应的柔软触感通过联结传送回盂南阙的掌心。

天魔突然后退了一步,耳根微红,默默攥紧了手。

慕成谙看见弱水亦感到奇怪,它怎么变黑了?

不过她没想太多,只想赶快把舞跳完。

皎洁的月光下,少女的舞步逐渐加快,随着一个飞天动作收尾,慕成谙轻轻喘着气回头看盂南阙,眼神诚恳无辜,“这是神女的舞蹈吗?我真的不知道。”

都说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也不知道她演的够不够“真”。

少女胸脯上下起伏,一向沉静冷然的脸庞敷上一层薄红。盂南阙见状深吸一口气偏开眼,沉默片刻,“这的确是神女的舞蹈。你可能...”

慕成谙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屏息等着他的结论。

然而盂南阙不再说下去,他神情似是懊恼,又似是烦躁,那张温润面皮已塌了大半。

“可能什么?”慕成谙等不及,先开口问。

盂南阙抬起眼看她的神色意味不明,但眉头皱的死紧,“没什么,你休息吧。”他将鞋往她脚下一扔,红袖兜风瞬间移出了小院。

慕成谙顺着气注视着盂南阙离去的方向,最终轻吐出两个字,“有病。”

累了一天不说,大半夜的还得给人跳舞,这都是什么命!

慕成谙重新洗了脚,摸黑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的房间在最西面,和养父母与慕如意隔了一整个院子,这倒也方便她行动。

一推开门,熟悉的酸涩味与潮味扑鼻而来。慕成谙在鼻前扇着,忙将一侧的窗户支起来。接着月光洒进来的薄薄亮色打量着屋子。

她幼时瞎画的符还贴在墙上,桌子上的书没几本,一翻开都是乱画的涂鸦,墙角里立着许多木棍儿和牛皮鞭,木棍儿被她削成了剑的模样,歪歪的支棱着,与窗外一望无尽的农田显得格格不入,看来自她走后养父母就没进来看过。

甚好。

慕成谙将那木剑都归到一处,找了个箱子妥帖存放。若非她没有芥子戒,这些儿时的玩意儿她必然都要带走。

将箱子塞进床底,她反手在床板上摸索,直到摸到一个被油皮纸固封、牢牢黏在床板上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