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夏日午后,太阳炙烤着大地,蒸腾的热气逼得人心浮气躁。

常家宅院东厢房,常大公子的灵堂里还有丝丝凉意中,房间一侧放着着一个正在散发着寒气的小小冰盆,这还是因为办丧事,专门遣小厮去城郊的冰井买的。

灵堂正中间的蒲团上跪着一名面无表情的少女,正对着常大公子的排位。她身穿浅淡的青绿色绢布交领长裙,衬得更加面若冰霜。

继母郭夫人站在灵堂门口,原本就颧骨凸出的脸颊,因为叫骂显得更加刻薄。

她指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大声嚷嚷:“我们家宝盈与常大公子早有婚约,订婚后又等常大公子学艺三年,眼见还有三月就要成婚,大公子倒是一撒手去了,叫我可怜的闺女之后可怎么活啊?”

常夫人娥眉轻蹙,眼帘低垂:“郭夫人,如今我儿已去,自是不能再耽误宝盈,该由老爷出面退还三书六礼,解除婚约。”

她扯着手绢不停地抹泪,想到郭夫人在儿子头七都没过就赶着来退亲,更是悲从中来。

她与郭宝盈的亲娘郭李氏是儿时的手帕交,娘家同住在城东的双桂坊,可惜郭李氏因咳疾在郭宝盈五岁时去世了。

她是极为喜欢郭宝盈的,怜惜她亲娘早逝,几乎将她当作半个女儿对待,最后还说服老爷为她和儿子定了亲,没想到临到成亲前却出了意外。

“那可不行。”郭夫人突然拔高声调,尖叫着拒绝:“宝盈可都十七了,被退婚了难道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吗?还是给鳏夫做填房?你好狠的心肠呐!”

常夫人一愣,回想到郭夫人往日苛待宝盈的做派,脸上闪过几分犹疑:“若是为了聘礼,那便只退婚不退回聘礼,留下字据,都给宝盈做嫁妆,有钱财傍身也可以找份好婚事。”

“这……”

郭夫人一脸难以置信,竟如此容易!她激动的满脸通红就要答应,她的大儿子十二岁正在相看人家,那可够给她大儿子置办一套像模像样的聘礼了。

她眼珠一转,却是想到昨天阿娘来与她商议的办法。

常老爷又没别的儿子,把宝盈嫁进常家,之后再过继一个孩子来养,只要站住孩子外家的名义,不愁把孩子养的亲近自己,那整个常家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那可是整个常家瓷厂啊,还愁大儿子的聘礼吗?就连小儿子的聘礼都不成问题。

她绞着手里的帕子,强忍着心急说:“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既然三书六礼都走完了,宝盈合该嫁入常家!”

“我儿已经故去。”常夫人似是没听懂,红着眼眶抬起头来。

“趁着大公子头七还没过去,还赶得及举办冥婚婚仪。”郭夫人满不在意地说,她已经提前找媒人问过了,得在大公子破土安葬前把仪式办完才好。

“这如何使得?”常夫人吃惊地看着郭氏。

“夫人也不想大公子在底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吧,宝盈嫁过来之后也好陪伴大公子,更有了几分香火。”郭夫人面含笑意,话里面的含义却是阴恻恻的。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害了宝盈。”常夫人气得发抖,连声拒绝,没想到对方打的竟是如此恶毒的主意。

郭夫人万万没想过会被拒绝,气恼地一拍桌子,三步冲过来扯着常夫人的衣袖,铺天盖地的哭嚎:“我可怜的宝盈啊!反正不能退婚!”

话题中心的郭宝盈仍然直挺挺地跪在蒲团上,背对令她厌恶的继母,也无人看清她眼底一片死灰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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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厂初步有了着落,半路捡的少年也妥善安置了,常满伴着清脆的蝉鸣声,雀跃地跑进院中,人还没进门就听到灵堂里闹腾一片。

“阿娘,我回来啦……你是什么人?!居然在哥哥的灵堂里吵吵嚷嚷,对死者不敬,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郭夫人干巴巴的嚎叫一顿,转头扑倒在常大公子的牌位前,坐在地上放开嗓子地撒起泼来:“大公子啊!我可是你的岳母啊!我才刚进门,你妹子就要赶我出门啊!目无长辈,还有没有礼仪尊卑啦!”

常夫人坐在圈椅里,捂着胸口,气到脸色发白。

阿勇提着药包,还未来得及往倒座房走,赶忙冲了进来,却见是一个满地打滚的中年妇人,愣是无处下手赶她出去。

常满在门边被惊了个措手不及,她哪里遇到过吵架用礼法尊卑压人这一套。

“你算哪门子长辈?别说宝盈还没进门,就算她进了门,也轮不到你这毒妇教训我女儿。”常夫人见郭夫人开始居然攀扯女儿的品德,恨恨地说:“赶她出去,改日老爷会亲自登门退亲。”

郭夫人眼见算盘要落空,立马揪住郭宝盈的衣领,骨节粗大的手掌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你这丧门星,克死了亲娘,又克死了夫婿,现在还要来克我,难怪送都送不出去,死丫头你倒是说话啊!昨天怎么答应你爹的!”

郭宝盈的长裙衣服被继母扯的稀乱,木钗被打落在地,头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