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花(2 / 2)

便心慌!”

“八皇子多半不会做这种事罢。那岂不是自取灭亡么?”

“可小心总是没坏处的。”

沈衍见小娘子满面认真,便笑了:“是,殿下说的甚对。小心,总是好的。”

“咱们回去,先将这两身衣裳脱了烧掉,再好好儿冲洗身上被泼湿的地方。”姬桢道,“冲下来的水,着人拿到远处去倒了,焚衣后的灰,也掘个坑深深埋掉……”

这样讲究?

沈衍道:“臣知晓了,回去便为殿下操持——不过,臣已然出过花了。”

姬桢一怔:“你出过花了?我怎不曾见到你面上留了麻子?”

“臣身上是有几处的,面上万幸不曾留下疤印。”

……身上有几处?

她怎不知他身上有麻坑?

今世她识得他以来,他没有出过花,那便是在此之前。

若如此,前世他身上也该有疤印才对,可前生,他身上哪一处她没见过?

“是长在哪里了呀?”她问。

“肩上。”他随手戳戳自己左肩,“还有腿上,胸前也有两处。”

都是亲昵时会瞧到的地方,姬桢万分确信,这些所在,都没有疤痕。

只是现下她大概不该知道这个。

因刻意松了一口气:“你既然出过花,就再好不过了。我还想着,你身上的伤口未必全都长好了,叫这脏水一泼,说不准还有些要紧。”

沈衍原便在细细观察她神容,此刻笑了笑:“殿下敢是担心臣因此患病?”

“你不是患病,便是受伤,我怎么能不担心?”她说。

“殿下放心罢。”他轻声道,“臣不会有事的。”

姬桢道:“便是你不会有事,我也断不会放过那个瞎眼的东西!你且等着瞧,我非得叫人抽下他一层皮不可。我是看了的,他跌倒的那地方,地上什么也没有,绝不是被绊了——是姬栌那狗东西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就是故意的!”

小娘子气咻咻的,像是一只篷开羽毛的红颏子。

“进了戒心院,不会有好下场的。”沈衍温声道,“臣在清净院的时候就听说,进去的人,若无人及时相救,便是有命出来,也是个废人了。”

“这样可怕?”

“若不可怕,怎么能叫人敬畏?在宫中服侍贵主,若是没有足够的敬畏,迟早是要闯出祸来的。”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回了抱珠馆。姬桢令人烧了热水来,自己将左臂反复冲洗擦拭得几乎发红才罢休,还果然叫人蒙着面,将那身衣裳都烧了。

而沈衍自觉不会有事,草草沐浴一番,将衣袜带鞋处理掉,也便罢了。

第二日一切如常,再一日也还如常。

几天过去,连传她去东宫的太子都拿她这一场折腾说话,还笑说她小题大做。

“我怎是小题大做呢,阿兄,我是怀疑他在那水中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

“譬如放了药粉,沾在身上便要起红疹子啊,或是奇痒难耐啊,或是干脆就掺了些脏东西……”

太子竟然大笑:“那水本是八郎要拿去洗面的!你且想想,八郎那样的心性,先前李橱只不过与沈二郎说几句话,便被诬陷偷盗,剥了双手肌肤,若有人敢对他的用物动手脚,那不是要生剐了不可?他这样的人,若是狠狠瞪那小内侍一眼,将人瞪得腿软了,也不是罕见事——我听说,那小内侍在戒心院,也只说是吓了一跳,因此跌倒罢了。”

“可他腿软,也不该将水泼在我和沈衍身上啊。”

“那是他的毛病,戒心院不也打过了么?你啊,见了八郎,倒也不必每如冤家一般,不闹一通便不爽利。到底也是堂姊弟,一个姓氏的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你上回对他又是打又是骂的,还在阿爷跟前巧舌如簧,令他与他阿娘吃瘪,这仇,早该算报完了。”

“阿兄!”姬桢眼睛都瞪圆了,“哪里是我不闹便不爽利,是他盯着我为难!”

太子只觉她气恼模样有趣,抬手揉了她的头发:“好了,好了,分明是个挺聪慧的小娘子,作甚为这点小事烦心。孤唤你来,可不是为了给你和八郎做和事佬。”

“那,阿兄是有甚么事?”

“是你上回所说,收受拐子贿赂,贪赃枉法的那些个官员的事——御史台蒋御史几人上书,看法与你几乎一般,阿爷已经下令,要严惩他们了。”

“当真?!”姬桢原先还满肚子气恼,此刻倏然瞪大了眼睛,“怎么严惩?杀头?”

太子点点头:“律法的事儿,孤也与阿爷提起,想来,过阵子便要重修《周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