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雁(2 / 3)

了冤的模样,心中仍不甘就此作罢。

他嘿嘿冷笑了两声,开口道:“陈符,说你是胆大如斗,可真半点不虚……事到如今了,你还敢在我面前嘴硬。可知道,我这马车里,坐的人是谁?要不我把他请下来,让你们重新认识认识?”

舆里的攸宁听了这话,并没有冒冒失失地出声。毕竟打小服侍了殿下这许多年,他们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只见陈符口中嗫嚅了半天,也没见他吐出来一个囫囵的字儿。

“抬起你的头,回本王的话!”祁钰沉声喝道。

陈符被这声喝问吓得猛地打个激灵,哆哆嗦嗦地抬起了头。

祁钰死死地盯着这张吓到煞白的脸,不肯放过陈符眼睛流露出的每一丝情绪。这双眼珠里的确有恐惧,满满的恐惧,但却不是那种行径败露之后的恐惧,有的只是不明就里的惶惧。

祁钰本想吓唬陈符车中人就是治平,以此诈一诈他。此时放下心来,看来治平并未遭他毒手。祁钰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道:那就是说,治平真的是逃出去了……他转念一想,心情又有些灰暗起来:治平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若是想来见他,探问他的住址自是不难,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治平却从未登过郕王府的门。难道,是真的打算永不再见自己了吗?

祁钰下车,扶起陈符,一只手放到他肩上安抚,表情颇有些不自然:“陈大人,我适才冒犯了您,还望您能恕罪。”

陈符颔首垂泪道:“殿下太过言重了,奴婢猪狗一样的人物,怎配担起您的赔罪?其实奴婢心里全都明白:殿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身为您极看重的人,治平多年以来一直杳无音信,您情急下略失些方寸,不过乃人之常情,任谁会不理解?但愿治平这傻小子,能早点体会到殿下对他的心意,尽快回来与您相见。”

“多谢大人良言。”祁钰拱手道,“大人的差事既然已了了,我就不多留了,您慢走。下来吧,攸宁,我们也该进家了。”

攸宁应了声,下了马车。

“哎,奴婢告退。殿下尽早回府歇着吧,就由奴婢来为您拴马吧。”陈符倒是不见外,连连摆手,哄走了身后的两个小厮。祁钰还未及拦阻,他就已经拉起马车,自顾自地朝王府的院角马厩走远去了。

望着这一幕,祁钰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在陈府为陈符牵马坠镫的日子,只觉世事真是好笑。

攸宁倒是觉得这位陈大人颇为好笑,她望着陈符的背影道:“殿下,这位大人好逗啊,说话不像说话,倒像在戏台上唱戏似的。”

祁钰笑出了声,良久悠悠慢道:“朝廷本身就是个戏台啊。天下,也不过是个大点的戏台罢了。”

“这么说,天底下人人都是戏子了?不过,小人可不愿意跟这位大人一样,去唱丑角。”

祁钰又开始说教她:“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朝廷这座戏台上,唱什么角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一直站在台上,一直唱得下去。这位陈大人,唱丑角已多年了,至今没有过气,这也是能耐啊,你可别不服。”

攸宁哦了声,跟在祁钰身后跨进角门。

到垂花门内,抄手游廊下有群小丫鬟正聚在一处嬉闹,听到响动纷纷转过头来,待看清来人后,都慌乱地起身施礼。不过一群丫鬟里没一个上前半步的,个个都心照不宣地离得祁钰远远的,这遥相见礼的场面显得略微滑稽了些。

祁钰要去问母亲安,和攸宁一起,朝着吴太妃平日喜待的东边暖阁而去。

他刚步入阁前的桂园,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您快来看,这枝更是不凡。”

他的目光循声过去,看到了前面的一处桂枝摇动,以及一只将它拨开的纤纤素手。那厢里,透过郁郁枝杈的间隙,可见一个女子玉面微仰,出神地凝看着高放于枝头的三秋桂子,一树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眼前情景,真应入画。祁钰一时间神思恍惚,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似幻如梦起来,他不禁有些犯起疑心:前面那女子,究竟是人,还是一个显形了的花精?

这时,前方那女子似乎也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回首望过来,也愣住了。

祁钰这才清醒回来,收起了自己脑中的奇思怪想,朝着她伫立处走了去。

“你说的是哪里啊?青乔。”吴太妃声音传近,也跟了过来。

“孩儿来给母亲请安,恭请母亲崇祺福绥,贵体康健。”祁钰来到二人跟前,给母亲问了安。

他行完礼,抬头看向母亲身旁边的姑娘,目光正好碰上了她那一双也在看自己的乌黑明亮的眼睛。祁钰不禁吃了一惊,只觉得这姑娘极为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正想开口对她道:自己跟她似是从前在哪里见过,但又觉得此话太过轻浮孟浪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青乔啊,这位是我子祁钰。”

明太祖对自己的子孙是极为偏私疼爱的,生前曾立下规矩:亲王宗室只下天子一等,一朝文武见了他们,都需得伏而拜谒,公侯亦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