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3)

下午的戏台班子都在青鸟居搭起来了,结果太后受惊,借故回去休息,剩下的妃嫔看着气氛不对,都不敢坐下看戏,苏贵人本来也说回去,可是我却意外地心情好,非拉着她留下。

这戏原本是杨妃准备的贺寿节目,连她自己都要亲自扮相,压轴登场。可如今青鸟居空去一半观众,先是一出《踏谣娘》,然后是一出《钵头》,一想到太后正在蓬莱轩中伤心欲绝,我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又暗自佩服康祺的魄力,这一刀砍向太后,她自然要缓好一阵。

下面是杨妃的自演的节目,现在她化好浓妆,扫兴地往下看,双手一摊说道,“太后不在,我才不演给你们这些冰窖里的妃嫔。”

苏贵人大声说,“你热火烹油,烧掉你翘起的尾巴最好!”

还没等杨妃反驳,康祺这会儿走到青鸟居的门口,握着扇子说,“也不演给朕看吗?”

说着坐在我的旁边,问道,“吃什么好东西呢。”

我淡淡地说,“杏仁。”

他抓了一把,坐在圆桌右边的位置,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这我有经验,吃的永远都是别人碟子里的最美味。

台上杨妃依旧扮着农妇,像那日谢桥楼的后传,夸张地演着下海摸蚌和田地插秧的戏码,康祺看得咯咯笑,像一只喜悦的鸽子。不争气的苏贵人坐在我前面,也跟着笑,我用脚踢一踢她,她竟然没有反应。

后来看样杨妃跌倒的戏码,两个人竟然笑得连拍桌子。我和春焰死盯着苏贵人的后脑勺,伸脚用力一踢,她依然像个呆瓜没有反应。康祺伸手拍了拍她,她终于意犹未尽地回头问,“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边说还别往戏台子上瞟,舍不得错过杨妃演着被河里的鳖咬到的痛样。

康祺说,“你家阮姐姐让你别乐了。”

苏贵人扭过头看我问,“为什么?”

康祺乐得替我回复,“她嫌这种乐子太庸俗了,难登大雅之堂。她喜欢弹琵琶,一曲断肝肠的那种。”

苏贵人双眼迷茫,盯着我问,“姐姐以前不还扮过跳大神的神婆,还有踩着高跷舞龙舞狮吗?”

这话一下把康祺逗坏了,扔下手中的杏仁看着我问,“我怎么没看到这出好戏?”

苏贵人来了兴致,“那时候我哥哥喜欢她,趁着我诞辰,想和阮姐姐亲近。哥哥塞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保守秘密,我财迷心窍就答应了,反正哥哥再胆大,也不敢将阮姐姐绑了生米煮熟饭。如果真那样,都不用我们动手,阮姐姐都能一刀骟了他。可这消息菡萏却悄悄传给了晓莺,再说到了姐姐耳朵里,那时候姐姐一心一意有陛下,就想了这个法子想吓走他。那跳大神的舞蹈,群魔横行,地狱颠倒,姐姐嘴里叨叨着不少诅咒人的毒话,把我哥哥吓得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非要挤在我爹娘中间。”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像炼铁一样。康祺更乐了,却努力憋着,我此刻恨不得将苏贵人一把掐死,她才明白嘴巴坏事了,转回头继续看戏。

康祺看向晓莺说,“你算是做了功德一件,明儿来我这领赏。”

晓莺尴尬地杵在那,半天才弯下腰,谢了隆恩。而我憋了一肚子血,恨不得天上来道雷,把我们统统劈死。

杨妃的烂戏落幕,下来就拉着康祺去用晚膳。我和苏贵人稍坐了坐,便要回碧涵楼,至岸边,因为船小,除了个划船的太监,就剩下我和苏贵人,再有一位晓莺。春焰、菡萏和香雾顺着岸堤回去。

今夜夕阳来得极快,苏贵人看着金黄铺满了船甲板,问道,“听说这洛湖原来就是个泥潭,是不是?”

我回忆道,“也不是泥潭,好像是个鱼塘,后来先皇将此处修缮为避暑山庄,便又引了后山的水,将这推成了一小片湖,还造了些雅致的小景在其中点缀。先皇后喜欢游船,可是咱们现在的太后不喜欢。”

苏贵人说,“游船要才子佳人相伴而行,才有趣味,现在白公子也死了,她更不愿坐船了。”

我说,“这倒也好,碧涵楼离她那远,咱们也清净些。”

苏贵人说,“这碧水山庄似乎也分了西宫东宫。”

我看着金鸟向西边飞去,说,“你看这灵巧的金鸟,也识得仕途和富贵的方向。”

晓莺难得聪明说了句,“可是金鸟是从东边飞去的,说明东边是凌晨,是希望之始。”

苏贵人赞赏她,“哟,晓莺今儿聪明了,真会说话。”

晓莺说,“谢谢苏贵人夸奖。”

苏贵人歪在船尾,躺个舒服的姿势问,“晓莺,你跟着你家主子多少年了?”

晓莺说,“十三年了,我三岁就进了阮府,跟在阮贵人身边。”

苏贵人问,“你倒是蛮好的,这么多年没沾染素枝坑蒙拐骗的习性,保持着淳朴善良,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你看春焰就不一样,学好难,学坏怎么这么简单?”

晓莺不说话,歪着头看天上飞过的几只金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