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她直起身子，赶忙用手摸着身旁的老花镜。可还没等老花镜戴上，她就被快速跑来的少年拥进了怀抱中。

老妇人的眼睛湿润了许多，干枯的双手抚上少年的背。她呼吸急促，似乎非常激动，少年边喘气边忙安抚着奶奶，他的嘴唇颤抖，想要说的话呼之欲出。两人相视着，老妇人含着泪在空中用手挥着几个动作，便和少年抱在了一起。

原也一愣，他猛然想起奶奶在前几年听力似乎下降了，正常的说话音量已经完全听不见，为了方便沟通，少年还专门去学了手语教给奶奶。

虽然奶奶的动作不太熟练，但少年还是看出来了。

——是我的小也吗？

原也放下东西，忙在空中比划了几番：“是，是您的孙子小也，是我，我是小也。”这时，原也感觉身后传来一阵触感，回头一看，正是沈梨花。

“小也哥哥！”面前看起来似乎才四五岁的小女孩的脸上绽放着开心的笑容，两只可爱的小手紧紧抓着原也的衣角。

“梨花？！”原也怔了怔，又咧起笑，“你叫沈梨花，对不对？”

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挤进了原也的怀里。

“梨花长大了？”原也捏捏女孩的脸，宠溺地笑了笑，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女孩两三岁的时候，那时候两人特别亲，虽然不是亲生的，但缘分总是出奇的好。

老妇人慈爱地看着两人。梨花从原也怀里轻快地跳下来，转身又拥进了老妇人怀中。

老妇人轻轻抚着女孩的脑袋，慢慢地做着手语：“累吧？这次回来，呆久一点吧。”

原也眼里含笑地看着奶奶，外衣随风飘动，枯叶翩翩落下，一只蝴蝶停在了老妇人的摇椅扶手上。

“很累啊，但是看到这个家，我就变得很轻松。”原也回她，“还是以前的样子，以前的人，都没有变。”

老妇人笑了起来：“本来……还想换个地块生活呢。”

“什么？奶奶，你要去哪？”

“没去哪，前几天镇委建议我把这个家搬到另外一条街上去，他说那边地块好，旁边就是集市，说我可以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

“后来呢？”

“后来啊……我说我孙子还没回来，不能搬，搬了他就找不到家了。”

原也敛了敛笑，低下了头：“嗯……”

沈梨走上来整了整原也的衣领，发现他的眼里似乎蒙了一层水雾。

老妇人仍是慈祥地看着他，笑呵呵地握紧了原也交在身前的手：“没事啊……没事……”

沈梨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牵着梨花的小手。

“妈妈，哥哥怎么了？”

“没事呀。”

“但哥哥的眼睛红红的，哥哥哭了吗？”

“没有呀，只是哥哥太想奶奶了。”

翌日清晨。

几只飞鸟轻盈地降落在树枝头上，昨夜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小雨，雨水打落了门口老榕树的枝叶，残枝碎叶随着风零零散散地落在院子里，在地上早已形成了一张厚厚的棉花被。

原也穿上冲锋衣走了出来，天气还是有点凉，放眼望去，天空还是灰色的，但晨光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在薄薄的一层乌云中透了一层光，整个天空颇像一块银灰色的绸缎。

原也拿着扫把从屋内走了出来，开始为院子里做清扫。街上和路边基本没有什么人，现在是周末，又是大清早，原也因为脑子里已经成型的生物钟不得不六点多的时候就早早起了床，回笼觉竟然也睡不着。

本来这个时候，奶奶也应该起床了才对，原也回头朝屋子里看了看，奶奶还没有要起床的迹象。他站在门口，一手撑着扫把的杆子，打着哈欠想了想，愣了半天，又自己打断了思考。

风沙沙作响，吹乱了少年的头发。

原也弯着身子一点一点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还有一些已经腐烂在了地里，有些发黑，每次都得要多刮几遍。半晌，他艰难地直起身子，原也捶着腰，这种酸痛的感觉虽然不是第一次受，但每一次经历总会感觉难以呼吸。

这时，他把扫把举起来看了看，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接着，等他反应过来，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想起，这扫把好像是梨妈专门给奶奶定做的迷你扫把，刚好适用于奶奶，而对于原也这种高一点的人来说，是要费劲一些。

“小也！”

忽然，就在他愣神之时，院子门外传来梨妈的声音。

“哎！”

原也抬头，朝门口应了一声。他把扫把靠放在墙边，打开了院子的门。

沈梨提着一个包站在门口，笑脸盈盈。

“梨妈？”

“看你也挺闲的，走吧，陪我去集市。”

“集市？”

“是啊，趁早去，到时候回来煮顿饭，我带着梨花回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