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画中的小人有了神态。

他跪坐在地，俊美的脸沾染了血迹，神情满是癫狂，怀中是已经瘫软的仙子，她的胸口插着一把黑色的剑……

那把剑和她先前在大殿中闪回的走马灯很像。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到的闪回碎片中的男子，也分明与江应看有七分相似......同样也有一双湛蓝的眸子，同样也有几分杀戮的癫狂，也像极了壁画中的人......

“应看，你对此地是否有熟悉感？” 她还想试探一番。

“并无特别感觉。” 他一直没有告诉师尊，他是魔族血脉，不可能与九重天有牵扯。

当年，他身为人类的母亲爱上了一个魔族，而在他出生时父亲却不知所踪。母亲为了生下他只得躲避追赶，一人来到了无人的深林，最终却还是难产而死。在死前，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他托付给路过的行人......

这些，都是他在奴隶牙子口中听到的。

他自有记忆以来便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狭小笼子中供人挑选。那是一个下雪的冬日，他身着单衣被摆到街市上销售。

他透过笼子看到一个孩童跟在母亲身后，言笑晏晏，好不快乐。

便羡慕地开口询问一旁的牙子：“我母亲呢？是她把我卖了吗？”

“我这人心比较好，就告诉你真相吧......” 奴隶牙子便向他娓娓道来。

他直到那时才明白，原来当时母亲所托之人，居然反手就把自己卖给了黑市的贩子。甚至还因他的血能治愈伤口，卖了个好价钱。

这些，他自然是不会与师尊说。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半魔，她只觉得自己先前受了魔修蛊惑，是误入歧途......魔族这个身份对于仙门人来说永远是脏的，他不愿看到师尊与自己反目成仇。

他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肮脏到骨子里的......

“你没事吧？不要想太多，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轻拍他的脸，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没事，在回想罢了。弟子确实对此地没有印象。” 他眸光黯淡下去，心事又重了些。

黯淡的光线使零没有捕捉到他的失落。她伸出手抚向那画中的人，下一秒，她突然感觉那神尊睁开眼，留下了一行血泪……

“他在哭。”她鬼使神差道。

“什么？”江应看有些错愕，“师尊，眼前的画明明没有动……”

她回过神来，发现那壁画确实没变过。男子还在那里安静守着爱人的尸体，可能这壁画存在了多久他就在那里守了多久......

她有些唏嘘。

“此地不宜久留。” 江应看只觉进入这地方开始他就有一种不适感，他拉过师尊，快速往前方走去。

良久，他问出一个突兀的问题：“若是有一日我发狂，师尊会叫醒我吗？”

他眸光熠熠，内心像是住了一个走悬索的人般期待又不安。似乎她一个小小的回答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把你带出深渊的。” 她歪头朝他笑笑，“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