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2 / 2)

魏,这片土地本就是贬官或罪臣的流放之地。

当地知府乃前朝内阁首辅易松雪,新朝建立年时,因帮护国侯上官致上书,被咸阳帝下旨打入大狱,恰逢太后大寿,特赦天下,几经折转,流放至济州,担任知府一职。

彼时,咸阳帝已瘫痪卧床一年有余,太子与卫王斗得如火如荼,不相上下,内臣亦是无心朝局,专研鹬蚌相争之道,在朝不在朝的人都担忧着自己的乌纱帽或家族荣辱,有人伺机夺权,有人趁机敛财,有人落尽下石,有人隔岸观火,整个大魏朝,热闹得有些乌烟瘴气。

又是一年秋凉来临,已然瘫卧在榻三年的咸阳帝突难以进食,似有暮气沉落之气,得钦天监进言,皇室冲喜。

纵观整个农家皇族,符合冲喜的只有幻月长公主农彩衣,她是咸阳帝唯一在世的妹妹,芳龄二十有一尚未出阁,传闻是被当做绝世珍宝般捧大的金枝玉叶,即使当朝的公主们也没有哪个有这样的荣宠。

就咸阳帝对她的情分,由幻月公主出阁冲喜是最合适不过了,由皇后做主,将农彩衣赐婚给镇南爷--边池也。

朝野内外一片欢腾,江山之外一片沸腾。

济州最南与巴川交界处一酒肆内,一英俊的寸头高个男人掀帘,随后一位少女模样的人笔直入内。

女子长相过于惹眼,倒看不出真实年纪,一身桃红蹙金软缎对襟褥裙,那模样太过于美艳,美艳得近乎于绝伦--高挑的鼻梁上是一对能容万物饱含深情的桃花眼,如雪的鹅蛋脸被泼墨般的黑发挡了些许,仔细些看这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好似自己的眼神再聚焦些都能把它撕破。

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不由得心生暖意,天然的信赖感油然而生。仿佛说出什么腌臜的欲望在这里都可以得到原谅,不过,对于这张脸蛋,任何欲望都显得腌臜,这是张能魅惑众生的脸。

太过漂亮的生物总是让人挪不开眼,众人如痴如醉欣赏着红衣女子容貌的同时,也被随她而入的身材高大眼角有疤的女人吓了个机灵。

地处偏僻的边陲小镇,绝色美人难得一遇,面相凶狠的角色倒是不少,若不是这一男一女对红衣女子毕恭毕敬,绝迹会有人怀疑谪仙般的女子被人胁迫至此。

掌柜的与小二急忙出来迎人,酒肆不大,大致摆桌五六张,不设包房与雅座,均是竹藤做的圆桌、矮方凳。

“客官,这边请!”掌柜的躬身弯腰将人迎到东南角唯一的空桌前,小二非常有眼力劲的扯下肩头的白布,擦拭桌凳。

只是…如果不是用着同一块帕子就更好了。

寸头男与刀疤女一左一右将红衣女子围在中央,各种窥探的目光阻挡在外。

喝了酒的客人胆子也跟着壮大了起来,但是美人还是不敢看,便又回到方才说得热火朝天的八卦之中。

旁桌一人说道:“方才说到哪了?哦…哦大魏那卧床皇帝的赐婚幻月公主与镇南侯的婚,嗨!要我说这镇南侯也是走狗屎运,我有个亲戚在南洋水师当厨子,听说这镇南侯从小戴这个獠牙面具,无人见过他真实相貌,估计是长相过于吓人。”

这“红衣少女”便是上官玥,这“左男右女”就是花朝与孟春了。

上官玥没料到这边陲之地民风更是开放,当朝大事随意一家酒肆也可议论,有些好奇抬眼望去,见说话汉子头戴白巾,身材不高,却是健硕得很,一看就是巴川的练家伙。

坐他对面的济州农夫模样立刻回应道:“那可不,听说这幻月长公主长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

孟春见自家小姐十分罕见的对一件事有点兴致,也就轻把那个可保温的药碗扣到一旁,并未提醒要喝药了。

其实上官玥对这个赐婚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只对镇南侯有些好奇,原因无他,主要是她感觉着朝廷下一步动作会派这个人对付西域四州,会是她强劲的对手,至于这人是俊是丑是老是少甚至是人是猴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如何让这位面具驸马先把甘州的牛大旺灭了。

头戴白巾汉子见好些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加上酒精微醺的效果,也就更口无遮拦起来,“皇家嫁个女儿就搞得天下人尽知,这老百姓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皇家知道吗?”这话已然相当的大逆不道了,旁人不仅无人阻止,还跟着起哄。

“就是……搁老子的,今天的米价又涨起咯,嗷们村昨日又饿死了人,听说横州苍州老百姓现在巴适得很,要我讲,我们也要反起!”旁桌农家汉子大声充满乡音大声嚷道。

众人一听要造反,瞬间点燃了鲁莽的神经,各个成为勇气和力量的化身,连掌柜的都跳出来叫嚣自己小酒肆赋税太高,上官玥眼神示意要离开这群胡说八道乡野村民了。

花朝颔首,把银子放桌上,三人听了几耳朵的乡间豪情便出了酒肆,在不远空地上,有群商人在此侯着,如果仔细些看,这支商队训练有素,各个精壮,与普通商人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