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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淑慎笑着站起身,带颜沅走过去,“这是你大舅舅家的五表哥,单字一个衡。”

颜沅略微低头,揖了个礼,轻启檀口,道了一声,“五表哥安。”

浅蓝色月华裙层层叠起,随她屈膝的动作,裙裾转了个小小的弯,若隐若现的清苦中药味散开,她腰间坠着的玉环轻撞在一处,响起微不可查的清脆之声。

“嗯,”苏衡简单应了颜沅的礼,随后语气平缓地唤了一声“表妹。”

声如其人,清远疏淡,他只微微颔首,矜贵的面容丝毫未变。

颜沅悄悄瞥了一眼,从侧方看过去他鼻梁和下颌的弧度隽秀而完美,皑皑白雪,皎皎月华,整个人携着冷傲孤清之气,高贵而疏离。

颜沅:……想来这便是安国公与温庆公主的独子了。

相比而言,后面的小公子就显得热情多了,他还是少年模样,唇红齿白,一溜烟地挤到苏衡身侧,还未等宋淑慎介绍就说了句,“表姐,我是苏雩。”

颜沅忍俊不禁,笑着行礼唤了声表弟。

苏雩比颜沅小上一岁,是二房陈槿的幼子,纵使他见惯了国公府上仪态万方的姐姐们,可第一次见到这个表姐觉得惊艳得很。

不同于母亲的寡言木讷,他向来是老夫人面前开心果般存在,此刻他嘴甜诚心地赞道:“表姐好看的像是画里的人儿,定是随了姑母!”

本是一句平常的讨巧话,却叫常嬷嬷和庄嬷嬷两个老人心中咯噔一下。

苏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也凝滞了一瞬,不过她的目光略一停驻颜沅手上的白玉镯子,僵硬神色缓和下来,那是宜姝及笄时从她那儿要走的镯子。

苏老夫人抬眼环顾不明所以的众人,遽然开口道,“以后,沅丫头就住在昭雪居吧。”

府中负责这事的向来是宋淑慎,她爽快地一口应下,心中却有些疑窦。

本已安排妥当的事,临时改了地方倒是奇怪。

再说苏衡,他将苏雩送回来后便匆匆走了。

他是温庆公主之子,当今皇帝的外甥,在大理寺任大理寺少卿,照苏老夫人的话来说,就是整日忙得很,连家也顾不得回了。

苏衡走后,几位女眷围着苏雩拷问了一遍,一旁听着的颜沅才知,原来这表弟竟逃了学,溜去外面玩。

可他运气不好,被苏衡撞个正着,这才被逮住送了回来。

老夫人虽斥了苏雩几句,可也不像是真生气的,宋淑慎在旁边一直劝着,可不是自己儿子的事,也难免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只有陈槿面色不大好,眼神冷冷的,吓得苏雩直往苏老夫人身后躲。

他还嚷着不回二房去了,在苏老夫人的院子里寻个厢房住就行,这番话简直给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而颜沅一直像个花瓶似的乖乖坐在苏老夫人身侧,温声细语地回着长辈们的话。

在庄嬷嬷的眼神示意下,她嘴角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小半天下来她脸都要僵了。

又过了会儿,苏老夫人瞧着有些倦意,大家就都识趣走了。颜沅也跟着引路的丫鬟到了匆匆收拾好的昭雪居。

*

“表姑娘,昭雪居原来是大姑奶奶的住处,大姑奶奶去江阜后这儿就空了下来,老夫人时常遣人来打扫呢。”

令夏正引着颜沅,路过一溜儿忙忙碌碌添物件的婆子丫头往昭雪居里面走。

黄花梨架子上浮雕着栩栩如生的芙蓉花,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玉雕成的摆件。内室前矗着个半旧檀木嵌玉雕花鸟曲屏,上面一尘不染,瞧着便知是有底蕴的物件儿。

房内摆着鎏金银竹节铜熏炉,轻烟袅袅,云雾缥缈,散开一股淡淡的清香,渲染出几分安稳意味。

颜沅伸手掀开了白玉珠帘,心知这是按照自己母亲喜好布置的屋子,苏宜姝喜玉,闺房内也就处处有玉。

昭雪居就在老夫人住的四喜堂后面,东侧紧挨着大房也就是如今的安国公那边。

大房的女主人温庆公主不在国公府住,连公主府也不回,反倒常年呆在乐山行宫。虽不合常理,可皇帝都不管自己的妹妹,国公府更无人置喙。

因此东边很是冷清,安国公也就是颜沅的大舅舅苏景和几月前奉皇命巡察边关,也不在府上,如今那边偌大个院子里只有苏衡一个主子住着。

西边就热闹多了,二房三房都住在那边,两房子嗣又多,反衬得大房冷冷凄凄。

走进内室,颜沅有些怠倦地坐在已铺了细簟的罗汉床上,伸手轻按眉心,手肘顺势支在小几上,几络碎发掉下来略微遮挡住她的脸。

镂空的雕花窗桕斜斜照进些落日余晖,照在颜沅脸上更显她肌肤莹白如玉,不过白得过分,反倒失了血色。美人蹙眉,盈盈的秋水眼眸远眺窗外。

令夏有些不知所措,正在收拾衣物的青黛远远瞧见娘子不对劲,匆匆小跑过来,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有些忧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