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呆站在门口。此刻，她的双腿因为恐惧钉在了原地。

感受到她的存在，所有的机械臂忽然像美杜莎的蛇头，齐齐停下了动作转向了她。艾尔莎看着那些膨胀扭曲的机械臂，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

仍在微笑的迪丽被丢弃到地上，像是只断了线的木偶。

尽管不对迪丽抱有任何怜悯，但猛地见到被剥夺了自我意识的躯壳，艾尔莎也忍不住产生动摇。

斯坦因面无表情地回头，被他的视线锁住，艾尔莎鬼使神差地迈开了脚步——却是往后退的。

她回避的动作似乎激怒了对方，斯坦因的瞳孔猛地一缩。

数条机械臂破空而来，猛地插入她身旁的台阶，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烟尘弥散中，尖锐的机械头撕破地板掀翻石块，深深地埋入皲裂的石砖。

它们阻断了艾尔莎的退路，就像是钢铁铸成的鸟笼。

艾尔莎仓皇停住后退的动作。

收缩的机械臂带着斯坦因缓缓降落在艾尔莎面前。

“你看到了我，我就在这。”斯坦因垂下头，流泻的银发间闪烁着血色的红线：“可你为什么要跑？”

艾尔莎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急速跳动。

“斯坦因，你蚀化了吗？”即便他脸上的红线已经彰显了答案，艾尔莎依然觉得难以相信，她问了个傻问题。

蚀化后的斯坦因还会是斯坦因吗？艾尔莎想，喉咙紧张地轻轻滚动：“你还清醒着吗？”

“清醒吗？”斯坦因微微眯起眼，像是在认真思考答案。

他的身体里正涌动着暴虐的情绪，但斯坦因却觉得自己恢复回了以前的冷静。一种只为达成目标，不会被任何情绪牵绊的客观。

他看向使他混乱的源头——

“我有理智，艾尔莎。”斯坦因颔首，语气甚至很温和：“而我也喜欢现在这样，不必特意压抑，也不用故意伪装。”

不，艾尔莎却愈发肯定，他并不对劲。

被机械臂支撑的斯坦因悬在半空，他居高临下地审视她，仿佛握有生杀大权的神明，而她是笼中无处可逃的猎物。

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最近总是含笑看向她，此刻，在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温情荡然无存。

像是被冷水当头浇下，艾尔莎感到寒冷。她细微的战栗没有逃过斯坦因的眼睛，他冷冽的眼眸里寒光四溢：“我的真实面让你很难接受吗？”

“这怎么会是你的真实面呢？”艾尔莎流露焦急的神色：“你只是被蚀化影响了。”

“艾尔莎，你见过我的核心。”他打断了她的辩解：“仔细回想一下，你就应该能发现，我的核心是由蚀石制成的。”

“蚀化是我本身就存在的特质。”

斯坦因望进她的双眸，她睁大的眼眸中倒映着他脸颊上蔓延的红线。如果可以，他会永远不让她看见自己蚀化的模样。

但在她撞破的当下，隐瞒已然没有意义。

“好好看着我，艾尔莎。”

看见我的真实，看见我的丑陋，看见我的秘密。

然后，斯坦因不禁附上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接受我。

他隐秘流露的期待掩盖在混沌的眼眸中，这副样子的斯坦因，在艾尔莎眼中却无比陌生。

她想念的是她熟悉的斯坦因。

“别这样，”于是艾尔莎移开目光，轻声央求道：“变回原来的样子，好吗？”

斯坦因的眼眸如同烧光的灰烬，彻底黯淡下来。

“没关系。”赤色吞没了他眼中最后的光芒，斯坦因缓缓说：“我本就没有给你准备拒绝的选项。”

艾尔莎不安地看向他。

“蚀化会放大真实的欲望。”斯坦因的喉咙轻轻滚动，仿佛藏着难以忍耐的躁动：“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

他眼中的侵略性直白炙热，艾尔莎好像被那其中的火焰烫伤了，她不禁偏开头。

“艾尔莎，”斯坦因用强势的口吻命令道：“别试图逃避。”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的承诺，向我承诺。”

斯坦因俯下身，凑近直视艾尔莎的双眼：“永远待在我身边，绝对不会离开。”

现在不是惹恼他的时候，艾尔莎想。她不是没说过谎，反正没有契约的约束，违背心愿说出来的话也只是随时可以背弃的谎言。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做到真诚回望，撒一个看不出破绽的“真心话”。

但她的内心出现了小小的塌陷。

正如狄伦让她察觉到的，她对斯坦因的信任和依赖早就超越了她所认为的。于是，同等的失望也冲垮了她的心堤。

一旦这样的谎言在他们间构筑，珍贵的信任就将不复存在。

反抗的意图引起了契约的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