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3)

就好像她小时候,也可以蹲在门口,看蚂蚁忙碌一下午。可以躺在星空下,细数银河里的每一颗星星。可以坐在书桌前,画一个小时的橡皮。

但在这之后,她更想遇到一个可以完全夺去她注意力的事物,让所有的“蚂蚁”、“星星”、“橡皮”都被它取代。

就像纸轻那样,为了书可以耗尽在塔楼的时间,也愿意为了书预支重置后的时间。

夏席舟想要拥有这种情绪,这种有了它之后其他的一切都是尘埃的情绪,愿意为它爬看不见终点的楼,愿意在只有它的楼层里永不睡去,有了它,置身孤独也不过是宁静而已。

她依旧在寻找。

夏席舟离开沉墨所在的观众席,一路向上攀爬着,寻找可以让她成为主角的热爱。

她遇到过沉迷于木雕的人,夏席舟拉开门时,堆得半人高的木屑滑了出来,像装满水的木桶被抽去半根木板。

里面的那个人被木屑淹没了半个身子,看不见他的腿。他应该是站着的,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一块未经雕琢的树根,就那么看着。

墙上的展柜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成品,人物、动物、山水……神似而形近。

夏席舟和他打招呼,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没有回应。

他就像是从满屋子的木屑中,长出来的另一株树一样,深深地扎根在这里,全然切断了和人群的联系。

他拥有和树一样永生不死的自由。

夏席舟见到过着急织毯子的女人。她趴在已经成型的、织好的、堆积在地上的毯子上,一手扯着毯子的边缘一手勾着线,口中默念着:“快点……快点……”

夏席舟问她在急什么,已经有这么厚这么长的毛毯了,她说:“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冻着,他们好冷……好冷……”

是的,她是个疯子。

她是人群里的疯子,房间里的妈妈。

看不见的孩子,织不完的线,越来越厚的毛毯,是她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

也许,谁也不能说她织毛毯是因为热爱而坚持下去的,但毫无疑问的,她是因为“爱”本身而支撑下去的。

她遇到过一个无限往复于高层和底楼之间的女孩,她提着灯笼,坐在窗台上,晃荡着双脚,惬意得像是坐在童年的小河边。

冷冽的浓雾化身为清冽的河水,从她的脚尖淌过。

她将灯笼远远地伸进浓雾里,左手扒着窗框,在不让自己掉下去的前提下,她全身向外探着,试图看清这浓雾究竟有多厚,彼岸有多远。

“你知道浓雾的另一边是什么吗?”她扭过头来看着夏席舟。

夏席舟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女孩扭过头去,继续保持面朝着浓雾的姿势。

“可是我想知道。”她又坚定地补充道。

夏席舟没有接话,因为她发现女孩并不是在意夏席舟的看法,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要弄个明白而已。

女孩翻身跳回房间,放下手中的灯笼,走向墙边,拽过摆在一边的手工桌,拉着它朝窗台走去。

“不忙的话过来帮忙。”女孩命令道。

夏席舟没有拒绝,除了找自己外,她确实不忙,也确实想知道她拖桌子是想干什么。

还有关于她说的,浓雾的另一边是什么,她也起了好奇心。

她帮着女孩将桌子拉到窗边,女孩将它换了个放向,短边和窗沿挨在一起。

接着她开始拖第二张桌子。

第三张、第四张……

直到它们首尾相连,从窗台延伸到了门口。

“在这儿等我,我回来告诉你浓雾另一边有什么。”女孩冷静地说道,捡起她随手放在地上的灯笼爬上桌子。

她踩着桌子走到门口,半蹲下,手握紧灯笼,然后起身。

她开始助跑。

然后加速。

“你干什么?”夏席舟话音未落,只见女孩加速冲刺到窗边,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浓雾里。

她手里的红灯笼只在窗外照亮了一角,就随着女孩飞速向下跌去。

灯笼会陪伴女孩一路下沉。

夏席舟没能抓住她。没关系,她会在底楼醒来的,如果她身上没有伤口的话。

她让我在这里等她,夏席舟想,那我就等她回来。

正好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她可以好好回忆一下她一路上遇到的人,再好好找一找她的热爱在哪里。

在毫无牵绊的塔楼世界,总该有一个值得耗费一生的事情吧!

她一路上来,见到了一个又一个拥有独特爱好或者独特坚持的人,每一个,都无比的执着。

执着到旁人一眼就能发现,他们的余生毫无疑问的也将这么度过,就好像望不到尽头的河水,但他知道,他们将在船上顺着河水漂流一生。

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