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从燕不回走到兖州,不给吃不给喝,不能搭乘,小乞丐还没有鞋子,还不如让他死了呢!

不想收就不想收呗,何苦难为苦命人!

平安感慨万分。

感慨归感慨,求情的话平安是一句都不敢说的。

更让他吃惊的是,他们的马车已经走到颖水,行了四百里路,马都换了一回,蹄铁修补了三回,小乞丐还跟在后头。

饿了就挖土吃树皮摘野果,没鞋穿就裹了一大把杂草在脚上。

换做他们几个四肢健全身强体壮的大男人,跟上车队的速度走这么远也要累的够呛,小乞丐身无分文,竟然还能撑下去。

宋河于心不忍,想去跟赵璟说两句好话,平安却拦着他。

“别,爷做过的决定不会改的。”

宋河没听,去了没多久便叹息而回。

平安为自己对主子的心思了如指掌而得意:“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宋河点点头:“爷没同意。”

不仅如此,言语之无情叫人胆战心惊。

“如何,你心疼?”

赵璟脸上没有一丝一豪的怜悯:“天下可怜之人成千成万,你心疼的过来?”

宋河哑口无言。

“宋河,你年岁小但有将领之风,不要为感情负累。”

宋河应下,离开时却不禁想到,他好像只比王爷大上两岁?

·

车队越往南方,三伏天的威力渐渐显露出来,为了掩人耳目,车队越过水路,转而走陡峭的山路。

山路难行,烈日当头,马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走一道歇一道,赵璟在马车里待久了,偶尔下来坐坐。

小乞丐懂分寸地不敢靠近车队,坐在三丈外的大树底下去揭绑在脚上的杂草。

粗粝的杂草被扔到地上,清晰可见上头的鲜血。杂草是他随手捡的,难免有些石子木屑夹在里头,本就伤痕累累的脚上又添了几道新的伤痕。

赵璟看了一眼,忽而脑中轰鸣响动,眼干鼻酸,没来由的泛起一股痛楚。

不过片刻,赵璟缓缓睁开眼睛。

风朗天清,方才的感受仿佛镜花水月。

大概是近来没休息好。

赵璟伸出手拧了拧眉心,又回了马车上。

“在往前走,过了陈仓,咱们就安全了。”平安挽起袖口扑在胸口扇风,他热的口干心燥,同宋河说着,见他在晃神,伸出胳膊肘推了推宋河,“想什么呢?”

没得到答复,平安扭头一瞧,宋河同他一样扭着脑袋露个后脑勺给他,还在看那小乞丐。

平安也朝后瞅了一眼。

“他好像要撑不住了?”

炎日下的身影瘦的仿若骨架,嘴唇干裂,头发因为连日没有清理,乱糟糟一团,比初见时还要狼狈,眼睛不知是睁着还是闭着,佝偻着背,怀里还抱着几个果子,随着失力掉下去好些个也顾不上去捡,脚底踩在野果上,苦苦支撑许久的琴弦“腾”地一下断了,那人身子如风筝般轻飘飘地扬起,又如重石坠地摔进尘土里。

平安和宋河同时回过头来。

心想:得了,没戏了!

这一摔下去,定是起不来了。

有了宋河前车之鉴,没人敢为小乞丐求饶,车队停在歇脚亭旁,赵璟这回下来,目光淡淡一瞥,没再看到那个身影。

平安解释说:“摔在地上,怕是不会再跟来了。”

其实小乞丐能跟到这里,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他们都有几分佩服。

赵璟并不在意,打从开始他就没打算收下那人。

车队渐行渐远,卷起黄沙掩去了地上那人的身影。

行至汉中后,他们加快了进程,打算一路北上。

连行数日,车队在崤函遇上狂风压境,只能找了间客栈暂避。

骤雨疏狂。

赵璟的指尖扣在桌面上,卫五在一旁上报。

“朝中有风声,说武王囤积粮草,兴建武场,司直上书皇帝,国库盈亏,此时不宜兴兵动武,否则武王一旦谋反,中央难有还击之力……”

赵璟:“所以便要本王休战,与匈奴议和?左司直真是打的好算盘。”

匈奴事先知道议和的消息,提前退兵。退兵是障眼法实则和辽南官员勾结,意图半道将他截杀,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若说和朝中发生的事毫无干系,恐怕没人会相信。

雨帘的起始连着青石瓦,赵璟走出房内,站在客栈的二楼欣赏着雨景,说是欣赏,眼底却并无神彩。

稍顷,一抹异色闯入泼墨的远山画卷中。

赵璟神色微动,不敢置信地细看,楼下先一步传来呼唤声。

“他……他跟来了!”

闯入山水画的外来人,可不正是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