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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我的亲人。”

张肃笑,“在世俗的规定下,他们是生你养你的人,即便亲缘再浅,也是你的爹、娘、兄长。”

“你想说什么?”龄玉愠怒,右手攥成拳。

张肃左手包住她颤抖的右手,将她虚虚拢入怀里,“小玉,我只是觉得,你觉得万家人不是你的亲人,我也觉得张家人不是我的亲人呀。”

“他们并没有做伤害你的事。”

“但我和他们的感情很淡,我们几乎不见面。”

“他们很关心你。”

“那又如何呢,难道付出了,我就必须得回应?”

她的小狗凉薄地笑起来,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堂而皇之地在与她辩驳,“小玉,我不需要在乎那么多人,也不需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

“可人不该只有爱情,除了这个,还要有亲情、友情。张肃,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这样漠视旁人会让我害怕,万一你有日也这样对我了呢?!”龄玉甩开张肃的手,后退一步,“我身有残疾,不是寻常人,根本不会有人长久地爱我!”

“我便是那个爱你的人,”被她这样厉声说着,张肃也有些失控,“小玉,你要相信我不在乎你的容貌,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不是谁都那么注重外貌,人会老去,再美丽的样貌也会不复存在,你怎么就那么执拗,非要执着于这个呢?”

“我执着,”龄玉冷笑,“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我因为容貌的丑陋被多少人排斥吗,我的家人因为这个不让我出门,嫌弃我、羞辱我,我除了思盈没有朋友,每回上街都要戴着那该死的面纱,你知道的我受了多少苦吗?”

“小玉,”张肃自知失言,声音又软下来,“我帮你复原,好不好?”

她却摇头。

此时已是进入初夏,外面正午的日光照进窗棂,是暖黄色的,落到龄玉脸上,刺眼得她眯起眼来。而后想起没戴面纱,情绪在一瞬间崩溃,侧过脸想避开那些落到脸上的光。

余光瞟到一丈外的张肃,又极缓极缓地放下手,昂头望过去。

她的左脸真是十分丑陋,眼睛是灰白色的,没有一点亮光。

“你当真觉得我好看吗?世上男子大都朝三暮四,贪恋美色,我这样....又是如何入你眼的?张肃,”她荒唐地对他笑,“你告诉我,你爱我什么?我又怎么才能相信你的真心?”

九岁那年,意外发生后小龄玉有足足半年没下床,她每日躺在床上,因脸上的烧伤而饱受折磨。那会儿也是夏季,房间闷热不透风,她包着厚厚的纱布,能闻到脸上皮肉腐烂的味道,更能看到被这味道吸引而来的蚊虫。

但除了对她寸步不离的思盈,没有一个亲人能屈尊降贵地来看她。

只是小龄玉那会儿还不像现在那样万念俱灰,她听从大夫的话,安心养伤,心里有一个盼头——要等痊愈后,去找那位仙风道骨、喜好穿白色的少年郎呢。

半年后,来到寒冽的冬日。小龄玉好不容易拆了纱布,穿着一身白,戴好面纱后偷摸爬上张府的高墙。她知道自己是万家一个见不得人的存在,也配不上这高门权贵,因而每次去找张孚陵,都是那样不动声色的。

虽心里有些难过,觉得孚陵为何从不肯去找她,但年少单纯的她不在意这些,只想着要快些、快些见到对方——毕竟已是大半年没见面了呢。

只是一个不小心,少女从墙上摔了下来。地上是一地厚雪,她穿得单薄,直直摔在上面,狼狈地跪在那儿拍打身上白雪,才发现自己的面纱掉到了一旁。

于是爬过去捡,见到一双黑靴。

“哪来的丑八怪,”男人一弯腰,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地上少女。

“万家那个出了事的女儿吧?真可怜啊,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又是一人走来,“不过她来我们这儿干什么,是要找谁?”

“不会是想来偷东西吧,鬼鬼祟祟的也不走正门。”

“喂!”那人抢走她的面纱,故意不还给她,却还要关心道,“脸上的伤疼吗?左眼能看见吗?”

小龄玉茫然地看着对方,一时间生病期间万家人嫌弃的态度涌入脑海,她是个极恶心的怪物啊......放在雪地上的双手攥成拳头,少女疼得浑身发抖,垂着头喉咙堵塞。

“难不成还成了个哑巴?”那人惊奇,向前一步。

小龄玉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身子抖如筛糠,仍是不说话。

“想要这个吗,”对方故意要她看见自己的面纱,“告诉我你来这是要见谁?”

不,不可以和他说,小龄玉知道自己如今是怎样可怕的存在了,张孚陵在她心中是那样高洁,或许....不能让人知道他和自己认识。

于是少女怎么不肯松口,无助地跪坐在地上,任由旁边灼灼视线投来。

该怎么出去呢,那些人必不可能会让她再爬墙出去,难道要从正门出去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