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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龄玉才意识到自己戴着的面纱,被取了下来。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她大惊,想要直起身子,却又被张肃压着,感受到他炙热的身体,哑声问,“你看到我脸上的伤了吗?”

“看到了呀。”

“不觉得可怖吗?我还有一只眼睛是看不见的。”

“不恐怖,”张肃抬起头,却是闭着眼,“但如果小玉不想让我看到,我可以不睁开眼。”

“你有法术,又如此神通广大,是不是一直....一直以来都能透过面纱看到我的脸?”

这句话说出来,几乎便要了龄玉大半性命,向别人说起自己最不堪最介怀之事,实在是太痛苦了....何况那人还是张肃。

“我可以选择,如果平日就这样看过去,一目了然,但也可以用法术刻意遮挡,看不到小玉那半张脸。”

龄玉侧过头,颤声问,“是....是不是很难看。”

“不难看,要我说千万遍,都是一个答案,”他温柔地吻向她。

然而龄玉颤抖得更厉害,“可....可他们都说我很难看,有时候还会向我扔鸡蛋、菜叶,不让我靠近,骂我是怪物.....”

她陷入儿时的记忆。

张肃脸色骤沉,“你没有错,他们会有孽报。”

“你又要....”龄玉想起几日前皇宫里的事。

张肃点头,“一报还一报,公平得很。”

龄玉不做反应,“先前你说可以治好我脸上的伤。”

“对,先前说的是我们可以仿照书生的做法,将别人完好的五官转移到自己身上,比如说——”他抚摸龄玉受伤的那半张脸,手感凹凸不平,能想象到当年烧伤有多严重。

她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碰水,或许还能闻到皮肤烧焦、流脓发臭的味道。

万龄玉是九岁遭遇的意外,仍是个孩童,却要经受身体和旁人强加的痛楚。

“只要小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都可以移花接木,只是这样一来,最后得到的那张脸便不再是你原有的样子。”

龄玉问,“只有这个法子了吗。”

“我还可以在你脸上施下法术,让别人看不到你受伤的那半张脸。”

“但其实它是存在的,你仍然能看到。”

“没错。”

龄玉心中起伏,她更偏向于第二种办法,可是.....发烫的耳垂仍未褪去红潮,张肃还是能看到她那丑陋的样子呀,当真不在乎吗?

戏文里的人大都痴情专一,都与所爱女子定下此生不渝的誓言,思盈说这种人在现实中根本不会有。

张肃现在说得好听,看上去是喜欢她,可他会不会只是因为看多了话本子,产生错觉呢?

毕竟他们一个是俊俏得不像话的公子哥,一个是半张脸毁容的落魄小姐。这样的搭配只有话本里才会有吧?若是现实.....怕不到三个月,便会两看相厌。

龄玉心情低落起来。

张肃抱着她,“小玉,我不明白,容貌真那么重要吗?我以为比起外貌,你会更想知道我是否喜欢你的内心。”

他像是猜到她的顾虑。龄玉揪住一边被褥,挡在自己面前,“我内心也不怎么漂亮。”

张肃笑,“小玉是最最善良的女子。”

“没有,我很冷漠。”

“我就喜欢冷漠的。我说过了,那日寒冬大雪,我在郊外偶遇小玉,至今难忘。”

“没有的事....”

“有呀,”他的眼神非常柔和,里面像是堆满说不完的爱意,“有个穿白衣的女子撑着把伞来到我面前,替我挡住了漫天风雪。”

饶是隔着一床厚厚的被褥,龄玉也能感受到这句话的柔情似水,她一怔,从被褥里探出头来,对上张肃那双含着情丝的眼后又暗自心惊,问,“真有此事?”

“不记得了没关系,”张肃道,“现在培养感情就好。”

于是龄玉又后知后觉,那抵在大腿()根的灼()热之物。

她羞臊!恼怒!却又不想推开他——是一大早脑子还没清醒吗?为何和张小狗会发展成这样,龄玉好半天说不出话。

有人低头细问,“要做吗?”

“不做。”

“那亲一下?”

“你早亲了。”

“那个不算。”

“怎么才算?!”

下一刻,张肃便吻上她的唇,弄走那张碍事的被褥,和她贴到一起,吻到一起。

张小狗几乎是克制着动作,与她唇舌交融。

龄玉和他接吻,先是沉沦,而后感到痛苦——她还是想起自己不堪的容貌,一想到躺在张肃身下的自己是这般丑陋的样子,便想推开对方,躲得远远的再不相见。

她绝不相信有一个人会爱这样丑陋残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