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店内的人们，便大着胆子偷瞟少年，向他靠近。

这一举动自然是引起少年的注意，不着痕迹地伸手，扯住身旁女子的尾指。

龄玉侧身一让，却是把他推向老板，“不是要给我买衣裳吗，你和老板说呀。”

张肃不语。

老板站在二人面前，看着张肃问，“公子想给这位小姐买什么？”

不是小姐，张肃依旧沉默。

但老板却觉得这公子的脸色多出几分不虞，思索一会，将他们领进一处，“这里放的都是时下最兴热的款式，二位看看，可有喜欢的？”

张肃晃了晃一人的手。

龄玉摸着一款布料，低声道，“我们来这儿干什么，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待着。”

“可我们今日出门，就是为了要买新衣裳呀，”他道，“小玉有喜欢的吗，不要想方才发生的事，我会保护你的。”

他可以做些什么，龄玉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草草看了一眼，问老板，“这个有白色的吗？”

“有的，但得等两个月。”

“加急，”小狗道。

“最快也得要三个礼拜，不然您看看别的款式？这款我们也卖的很好。”老板说着，又去拿别的。

“就要那一款，”不料听到身后小公子道。

“这...我也没办法啊，那衣裳做起来很费工时，最近货单大我们人手也不够，您看要不....”

“三倍价格。”

张肃看向老板，果然是银子给够了便能夺人心头好——对方一愣，一掀衣裳大步迈向柜台，“我记得之前有个客人定过一件红色的，同一款式。”

红色？龄玉一抬眉，自己要的不是白色吗，偏头看向旁边——张肃分明听出不对，但也不阻拦，只站在原地，黏在龄玉身边。

于是龄玉知道自己这位爱穿红衣的夫君，打的是什么算盘，“想让我和你一同穿红色？”

“什么？”她的小公子却无辜眨眼。

这会儿店内人满为患，喧闹不已。两人来到一处角落，张肃缩在墙角，轻轻一伸手，将龄玉拉向自己。

似是赧然、又似是游刃有余般在她耳边道，“确实想让小玉穿红色。”

薄薄的面纱拂在脸颊上，龄玉平声道，“我不穿红色。”

“先买下来。”

“你别乱花钱。”

顿了顿，又道，“你是知道我经历的怪事吗？”

“是的，大概能猜到一些，小玉别担心，我会.....”

两人在这说着悄悄话，这时，柜台处的老板朗声道，“公子！我们店里现在就有一件红色！”

于是一转眸，张肃止了方才说的话，望进龄玉眼里，道，“去试试？”

“不试。”

“小玉.....”

“不要。”

“你是只喜欢白色吗，那....”小狗让步了，“我让老板把店里的白衣服都包起来。”

说着，那红衣似火的少年郎便去柜台找老板。

龄玉自然也被他拽着一同前往，她听着张肃磕磕绊绊地和老板说话，看着得了吩咐的小工向后跑去，忽然右腿一疼，有什么东西撞过来。

低头望去——一个脸色蜡黄的人头正对她笑。

和昨夜梦到的那个一样，但白日里看得更清楚，像刚被割下来，下巴和耳朵处还有飞溅的血迹，那人没有脖子也没有头发，只有光秃秃的一颗头，因而也能发觉他虽然相貌平平，但头的形状很不错。

不对，她这是在干什么？

茫然一会，龄玉在喧杂中发出一声尖叫，不顾一切地向旁边躲去，同时踹着自己右侧。

可在旁人看来，那儿什么都没有呀。

大家齐齐转头看来，龄玉在惊慌中瞥到，僵住——这种像在看异类的目光她何其熟悉，多年来，人们都宛若看怪物那样看待自己。

她那半边被火烧伤，皮肤凹凸不平恶鬼似的脸啊.....

不自觉地向后退去，龄玉撞上一个温热的身躯，跌进张肃担忧的目光。

“小玉。”

龄玉双唇微动，“我....”

“是看到什么了吗？”

“你....你也看到了？”像是找到一根救命稻草，捏紧他的手臂。

然张肃摇摇头，赶在龄玉失望之前续道，“但我知道这不是幻觉。”

龄玉的手在下一刻被他包住，张肃的手很宽厚，暖暖的，指腹间有厚厚的茧。

龄玉忽然无比清晰意识到对方是个男人，因而挣了一下，抬头看去，对方侧脸的轮廓利索锋利。张肃并不看她，看向外面的街道，“来了。”

什么？龄玉心中诧异，同样望过去——在一瞬间忽然看到外面景象变得苍茫，那繁华喧闹的街市一下消失，沙尘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