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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独自留在殿中,灯火青荧,正对面的壁画栩栩如生。

“出来。”

无人回应。

只是那壁画里的人,似乎眨了一下眼。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神女息怒....”于是有一人连滚带爬地从壁画里出来,很年轻,穿一荷叶翻领边的宽大长袍,出来时因太过慌张,下巴险些磕到前方的椅子,好容易扶住案桌一角后抬头,看到了那瞥过来的女子,又讨好地对她笑起来。

“下官拜见神女。”

“你我同辈,分什么上下,”她不冷不淡地道。

“不知神女此次来是为何事?”

“阎王,你不知道吗,”神女侧对着他,偏头,双眼垂成一线。

“回溯镜确实在我这儿,但我给了你,不好向上面交代呀,”原来那人是阎王。

“你不好交代的事多了去了,百年来疏忽职守,躲在壁画里贪图享乐,”神女一挥手——那壁画里藏着的美艳妖女、清秀小倌,还有许许多多佳肴美酒,一股脑全出现在大殿里。

青灯幽幽,他们衣不蔽体,之前所行之事一目了然。神女好整以暇地望向阎王,对方讪讪挪开视线,听到她问为何要躲在里面,过了好半晌,被神女用法术掐住脖子,才磕磕绊绊地道,“就是为了避免今日这种事....”

“你猜到了我会过来?”

“百年前那孽畜,我是说张肃私改生死簿,跳下轮回台我便猜到,有一日他会和你纠缠到一起,你会被上面的神抹去记忆。”

“也会来你这讨回溯镜?”她抬眉,“好啊,我竟不知阎王还有这样的心计。”

“神女过奖了,”他毫不脸红地受下,两人四目相对一会,神女做了个“请”的姿势,无可奈何,阎王理了理袖子,于虚空中划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深渊似的漆黑。

“请您过来,”他道。

神女走近他,在他面前停下,是要把手探进去拿回溯镜吗?

正犹豫着,却见阎王目光一闪,趁她不备,竟是将她推了进去!

****

外面,灰白的天空下是苦战已久的两批人。

神仙们是要杀那张肃,但月老传信过来,说神女被激怒了,他们便想着先教训张肃一顿,再从长计议,可那自囚于无间地狱道二十多年的人,岂是能如他们摆布?张肃完全失控,只想将他们格杀勿论!

当着其他人的面,张肃当真是杀了一个神仙,将对方的头颅砍下来,用地狱里修炼来的火焰,挫骨扬灰!

神仙的血洒在这苍茫天地间,西方极乐世界的尊者闻讯而来,见他如此嚣张,刚要动手,便被摩诃迦叶叫住,对方还在佛殿里,只万里传音道,“莫插手此事。”

原来即便是佛,也会权衡利弊,不敢得罪神女。

张肃大笑,倾身逼近离他最近的一位神仙,俯视对方惊恐的眼神,右手幻化出一把利剑,插进他的心口。

“她呢?告诉我她在哪,我或许还能让你多活一会。”

“神、神女她....”

“孽畜!”却有一位神仙怒叱一声,手中法器往上一抛,要将他活捉。

“不自量力,”张肃只瞥了一眼,根本没动,身上的血像活了似的向那位仙家攻去。他兴致乏乏地低头扫向面前瑟瑟发抖的神仙,“你还没说完。”

“神女她在....在阴间.....”

“多谢,”张肃一抬眉,折断他的脑袋。

滴在仙家身上的血无端焚烧成一团大火,他转身离去,背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可这时,有一人持剑拦住他。

“张肃。”

这声音太熟悉了,他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回头,“张孚陵。”

怎么都想不到张肃会再次出现在九重天,疯狗似的死咬着他的神女不放。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让他死。

****

无端被推进深渊,她有一刹那的慌张。

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破庙里,寒冬大雪,有一妇人难产,大着个肚子痛得叫不出声,丫鬟束手无策地跪在旁边,几丈外的房梁上,有个满身是血、手持利剑的女子,再远些,是个正焦急踱步的男人。

她站了一会,发觉面前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她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幻境。

接着等了一会,亲眼看到那丫鬟从妇人血淋淋的身下抱出一个婴儿,外面男人闻声而来,和妇人一同为其取名为——

“张肃,”她跟着他们重复,心里多出一点异样,“景琉。”

忍不住又多唤了一声。

恍然大悟,原来这是那张肃的人生。

回溯镜并非一面镜子,阎王不是在偷袭她,而是不打一声招呼,将她送进了过去。

她看着张肃一点点长大,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