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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玉在听余灯影说她和张肃的初见。

她才知那日栗子林自己见到的那个不是张孚陵,可她不可能会认错,记忆里的那个人和她后来跑去张府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那么.....她心中大怮,“是记忆出错了吗?有谁篡改了我的记忆?”

李重九看着对面,他对万龄玉和张孚陵的事有些许了解,对方好像在张孚陵那里吃了不少苦头。可如今告诉她,当初让她心生好感的不是张孚陵,是张肃.....

李师傅心想,这到底是阴差阳错,还是蓄意而谋啊。

龄玉思绪很乱,想到当初栗子林的场景,想将张肃小时候的模样带进去——可她哪有见过六岁的张小狗呀?出现在脑海里的,只有张孚陵。

于是又想到曾经数次腆着脸去张府“偶遇”张孚陵的场景,想到偷溜进对方马车里,和他打招呼,那时候张孚陵是第一次见她吗?还是说修改她记忆的,就是张孚陵?

可尽管先和她认识的是张肃,之后被龄玉爱上的,却是张孚陵。

她当真是喜欢他,又不敢靠近他,一开始和他还处于朋友关系,小龄玉便想尽办法地对对方好。她没有银子,不能给张孚陵买昂贵的东西,就自己学着做手工艺品,做点心。然而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使用万家的厨房,只能是凌晨爬起来,偷偷去给他做好吃的。

隔日再爬墙送进张府。

张孚陵家境远比她要好,想必平日吃的也是山珍海味,龄玉绞尽脑汁,也只能给他做一些家常小吃。

因而即便她每次兴高采烈地将食物送到他面前,张孚陵也和她说很好吃,她还是会自卑。

还是会自虐似的想,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她哪里能比得上张家的大厨们。

只是她太喜欢张孚陵了,那个人是年少时除了思盈外,唯一会对她温柔的人。他会耐心听她说话,给她解释她看不明白的书,不嫌弃她的粗鄙,两人偶尔身体碰到一起,龄玉都发觉张孚陵是那样温暖。

是常年被家人冷落,得不到一点关怀的她,最需要的。

只是他总琢磨不透,有时会待她很好,有时却又会冷淡下来。

龄玉九岁那年,因万府失火,被燃烧掉落的木头灼伤了左脸,甚至左眼失明。

她痊愈后,在家熬了好几日,还是想去找张孚陵。

思盈担忧道,“小姐,您真要出去吗?”

“是呀,好久没见到孚陵了,”小龄玉正在整理衣裙,她现在只穿白色,和张孚陵一样。

“可上次在张府,您不是和他闹得不愉快吗?”说的是之前偷跑进去,被张府的下人嘲笑那次。

龄玉一僵,“这次应该....不会那样。”

说是如此,但心里到底是有了犹豫,思盈看着她,“不如这次我爬墙进去,让张大公子出来和你见面?”

龄玉一喜,“可以吗?会不会麻烦到他了。”

思盈又气又无奈,“你们之后还不是要出府?”

可是....龄玉踌躇,她这样的身份,要张孚陵这个世家公子出来相见,好像有些不配啊....

彼时的龄玉爱得卑微又大胆,和思盈一番推搡后,街边出现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少女,侧着头,心绪不宁地等来她的心上人。

张孚陵坐着马车,将她拉上去,一同来到静谧无人的郊外。

当时是十二月底,冬末,所见之处白皑皑的一片,附近好像只有他们二人,飞鸟都找不到一只。

她没来由有些紧张,偏头望过去——第一次隔着一层细纱看张孚陵,他的轮廓模糊不清,让她心里出现些许怪异,这时,丝丝寒风吹来,带着残雪湿润的气息,龄玉一哆嗦,躲到了张孚陵身后。

少女不自觉地扯住了他的衣袖,张孚陵一怔,身子完全僵住,用了极大力气才不去握住她的手,转头问,“很冷吗?是我选错地方了,现在回去?”

“没事,”她几乎贴着他的身子,小声道。

张孚陵脱下外袍,将它披在龄玉身上。

龄玉身材高挑,但张孚陵比她还要高一个头,因而那外袍拖在了地上,她有些惊慌,忙提起来,“对不起,我....”

“没事,”张孚陵帮她整理着衣裳,一双眼似是透过朦胧的面纱看过来,他的身体一直很热,手背偶尔会碰到龄玉冰凉的脖子,她捏着手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张孚陵暗叹一口气,放纵似的轻抚她的脖子和脸。

他的动作温柔又缓慢,像是在对待一个极珍视的人。龄玉向来敏感,自然也察觉到他藏起来的丝丝情意,忍不住抬眼,含糊不清地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少年骤然顿住,收回了手。

“回去吧。”

张孚陵脸色晦暗,急急走在路上,龄玉一面小心护着他那外袍,一面仓皇追着他,心里再一次感到失落。

之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