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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里受七情六欲所折磨!”

“是你,张肃。”

“万龄玉会破相,会不被家人所爱,会被人们嫌弃,都是因为你。”

这一句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似乎要打在张肃身上,刻到他灵魂里。龄玉毫不知情,作为凡人仅能是三魂不见七魄地站在那儿。

只是——看似如此,实则她的神智到了另一个地方。

此处像是浮在白云之上,四处张望,仅有一个亭子,旁边是棵巨大的树,无风而动,上面挂满红色的牌子。

龄玉走过去,站在树下一抬头,便见一个牌子从中掉下,落到她手心里——竟是写着她的名字。

她这是在哪儿?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眼前跑过,穿着件极破烂的衣袍,蓬头垢面,暴露在外的手脚处都有还在渗血的伤口,“月下老儿!给我滚出来!”

他似乎看不到龄玉,站在那亭子前喧哗,又跑到那颗大树前,敏捷地爬上去。

少年瘦得出奇,几乎要让龄玉觉得他是不是被虐待了,这会儿钻到树里,身子被完全淹没在繁密的枝叶里,只能听到稀疏声音,似乎是在翻找着些什么。

“她的姻缘牌呢....怎么会没有....”

龄玉后退几步,看着无数牌子从树上掉落,似乎是被少年硬生生扯下,他焦急地寻找着,“月下老儿!你是不是把她的姻缘牌藏起来了!我若找不到她的牌子,我若是看到她嫁与旁人,那这世上所有的姻缘,我都要毁掉!”

随着他的话而落下的,是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的牌子。

龄玉呆呆看着手里牌子,疑惑道,“这是.....张肃?”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里是月老的宫殿?这是多久前的事,十余年前?百年前?亦或是,千年前。

龄玉心中茫然,看着那从树里探出头来的少年——实在是不修边幅,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似的,和印象中那个锦衣华食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龄玉来到少年旁边,即便对方看不到,大大咧咧地蹲在地上翻找小山似的红牌子,她也蹲在他面前,伸手碰了碰他脏到打结的头发,又去摸他的脸,“你怎么会是这幅模样?”

龄玉满眼心疼,不知道对少年的感情是受到现世的影响,还是被身处于这个时空里的她所引导。

可惜他看不到,找了好一会牌子都无果后发起火来,将它们丢的遍地都是,对着虚空处怒喊,“全都在和我作对是吧!我知道她是神女,那又怎样,她不能爱我吗?!我又不配得到她的爱吗?!”

少年冲进亭子,他一进去龄玉便再也看不到他,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手里的牌子,也随风消散了。

这是.....

她想起少年说的话,难道她前世是个神女?可神女具体指的是什么,因为张肃方才说的那段话,其他神仙被激怒了,干脆让她的红牌子消失,抹去她所有的姻缘吗?

现世里,张肃道,“无论你们怎么拦我,到最后都是我赢了,我让本身没有七情六欲的她沾染红尘,弄脏了你们高高在上的神女,那又如何?!你们再怎么折磨我,到最后,都是我得偿所愿了!”

他形若癫狂,似乎要道尽这千百年来所有的苦苦痴缠,因而,当龄玉从幻境里醒来,回到月老庙里神志清明地看着对面——心里一阵刺痛,哑着嗓子道,“张肃?”

于是那背对着她口出狂言的人便僵住,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

二人四目相视,张肃惶恐不已,“小玉,我.....”

“你刚刚,在说些什么?”听到她那样问。

月老庙里,有一看不见的人低笑起来,似乎在嘲笑刚才张肃的狂妄。

不是说会和她道明真相吗?

这会儿被她知晓一点内情,怎么如此惶恐?

这两句没说出的口的话在张肃心里响起,他再次恨得双眼发红,却又双腿如灌铁浆似的定在那儿,全身颤抖,“小玉......你....你走过来,好不好?”

龄玉看着他,恍若也看到幻境里的少年,问,“你刚刚是在和谁说话?”

张肃不答。

她又问,“神女是谁?她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和她有关吗,为何会让张肃如此失态。

龄玉眉目茫然,想追问他,却见张肃神色凄厉,眉宇间的戾气还未消去,但眼神却是彷徨的,他张张口,好半晌都没发出声,但龄玉耐心等待着,于是他摇头,“小玉,先别问我....”

于是她无声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抱住,“怎么了,我听到你说的话了,但我也没说会怪你呀?”

她或许真是神女,即便心里明白张肃应该真是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也选择原谅。甚至对他产生悲悯,将那曾被众神厌弃的少年揽入怀中,温声道,“你别怕呀,我说好了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