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02)(2 / 3)

焚香望月 桃乐珍 1796 字 2023-06-18

“没得商量”堵住她,这还不止,回头还跟经理打招呼,说没他允许不准吴舟月进入酒店,要是让人进来了,扣薪水扣奖金。

没有打工人会跟薪水过不去。

经理面带职业笑容,请她换回私服、收工回家。

天边霞光匆匆,最后一缕余晖散尽,吴舟月步行到家。

一切本该和平时一样,吃过饭陪师傅师娘看一会电视,晚上早睡,到第二天鸡鸣之时即刻起床,和住在隔壁的师哥展驰一同出门,在湖边公园和嘉容师姐会合,一起练早功……本该如此,但这一晚,吴舟月拿出以前自酒店带回来的商业杂志,翻到其中一页,满面繁体字,右上角是一张人物照片,赫然是今日白天在酒店碰到的陈先生。

照片跟本人有点差距,纸质的粗糙令照片很生硬。

吴舟月逐字阅读,终于找到他的名字——陈文璞。

对着杂志看了很久,吴舟月从抽屉拿出剪刀,剪下与陈文璞相关的页面,尤其是照片,她很仔细地剪下,并夹入笔记本。

这一晚,注定失眠。

第二天鸡鸣之时,再困都得起床,撑着失眠之后变沉的眼皮,慢吞吞地换上练功服,然后三步作一步地下楼。

刚下楼,她听到师傅说:“阿月,碰到嘉容,告诉她,今天上午十点,有戏。”

睡意全无,吴舟月到客厅问师傅发生什么事。

黄师傅戴老花镜看报纸,眼皮一抬,瞧着吴舟月明显没睡好的脸,却没说她,只说:“你老程叔昨个下午来电话,说今天上午十点,有客人会去茶馆,点了一出戏。”

吴舟月绷紧头皮,“哪一出戏?”

“《贵妃醉酒》,这次,你嘉容师姐上。”

又是这出戏——

之前就是这出戏,杨昌荣认识了在戏台上的吴舟月,随后频繁来茶馆,点她的戏,捧她的场,闹了一出笑剧。

吴舟月看着师傅,知道师傅主意已定,也清楚师傅不让她上台的原因。

她说知道,会转告师姐。

转身出门,在路口碰上等候她的师哥展驰,吴舟月连招呼都不想打,径自走过去。

因为没睡好,情绪不高,她忍不住咬手指甲。

展驰看见,跟上去一把拽下她的手,接着毫不客气地扇下她的手掌心:“臭毛病,怎么老改不掉。”

吴舟月不说话。

展驰以为自己下手重了,想揉揉她掌心,不料,她倏地收回手。

“又挨师傅训了?”

吴舟月摇摇头,“没睡好。”

没睡好不要紧,最怕小师妹被师傅训。展驰笑:“走,练完早功,师哥请你吃早点。”

“算了吧,你那几个钱还是留着吧。”

说到钱,展驰露出古怪的神情。

吴舟月瞄一眼就知道他想什么,这种为钱苦恼的样子,她在一湘师姐父母的脸上看到过,因为钱,因为唱戏不挣钱,因为处处要花钱的生活,几年前一湘师姐迫于家庭压力转行做裁缝。

如今的黄粱苑,留下的人不多了。这些人一旦都走了,黄粱苑就是个空壳。

想到这里,吴舟月告诉师哥今日茶楼有戏的事。

师哥说昨个晚上就知道了,老程叔介绍来的客人什么都好,不好的偏偏是老程叔介绍来的,那酬劳肯定要减半,师傅重情不重财,而老程叔又是个精明的商人,抽成他肯定会拿的,亲兄弟都明算账呢。

“这些年走了好几个,师傅还是一根筋,根本没理解我们这些人的难处,他有老程叔帮衬着,我们呐,就因为家里穷才会跟着师傅,可谁想到,这戏会过时——”

“师哥,这些话不要在师傅面前说。”

“哪能呢,我又不是傻子。”

抱怨归抱怨,戏还要唱,唱了这么多年,说改行也不能立马改行。只是,这一路上,展驰难免会对未来的人生抱有疑虑、迷茫。

反观吴舟月,她好像从没这些烦恼。

展驰问:“阿月,你呢?你没抱怨过师傅么?”

“有啊。”吴舟月坦白,“师傅不高兴我看杂志,说那些是不良读物,总逼着我练功,哪怕我哭闹,他也不许我休息,还总给我讲那些戏文里得来的大道理。”

顿了顿,她接着说:“师傅说我心思不正。师哥,你觉得这话是什么意思?”

展驰愣了愣,“不正”这个词在师傅那种传统老顽固的认知里,只会是贬义词,但他不能这么告诉吴舟月,只说:“师傅是说你心思野了,心不在戏上就唱不好戏。”

吴舟月微扬脸庞,眼眸清亮。

她什么话也没说,似承认自己的心思不在戏上,那么,她的心思放哪去了呢?

清晨的第一缕光升起来了。

这一刻,展驰忽然明白那姓杨的老混蛋为什么会缠上师妹。

美丽的事物,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