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偷来的时光。

也是她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虽然短暂，却弥足珍贵。

慕逾阳待她特别特别好，他还以为她真的是被心魔控制了，做坏事的只是心魔而已，殊不知，那不过是她原本的模样而已。

只不过，有了心魔，她会更强。

她打心底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错过，即使给她一万次选择，她还是照样这么做。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被骗的慕逾阳像是重新活了过来，重新变得生动、温柔。他啊，这一辈子总是在被欺骗，但是好在他心大，被人骗了也不会太难过，只有凌寒是意外，细究起来，或许凌寒就是他的心魔，是他的劫数。

熬不过去，就会死。

谎言。重新给了他一点憧憬和希望。

凌寒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峻的模样，因为她极具野心，还在不断扩大疆土，还妄图收服天界。那时候，慕逾阳就会以为她是凌寒，因为她眼中明晃晃的野心与欲望掩盖不住。少数时候，她才会伪装成念念。

当她是念念时，慕逾阳会和她说很多很多，会对她笑，告诉她别害怕，有他在。

他会眼尖的发现一些她自己都浑不在意的小伤口，她本想说自己没事，因为她自己知道伤她的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触及慕逾阳心疼的眼神，她就瘪瘪嘴，委屈巴巴的说。

“慕大哥，我疼。”

“我帮你擦药。”他的手总是很温暖，动作也很轻柔，在他手下她变成了纸糊的小人，脆弱又敏感。她心猿意马，视线无处落脚，最终还是停在他的脸上，他抿着唇，真的在认真做着这件事。

凌寒的皮肤光滑细腻，伤痕尽数恢复如初，她从前不在意，觉得留着那些伤疤时时提醒自己也挺好的，到如今，不知怎么就突然爱美起来，觉得那些伤丑陋又刺眼，所以用了些特殊的法子治好了。反正……代价又不是她承受。

“我记得，从前你也帮我上过药。”

“好奇怪。”她轻轻笑起来，眼眸弯弯的，和发疯的时候大不相同，看着乖巧又狡黠，“明明那段时间没有片刻是值得我想念的，为什么提起来，我却有点怀念？”

“想来，是因为慕大哥。”

她伸着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撑着头，眼睛一瞬也不舍得眨，直直盯着慕逾阳，感受药膏清清凉凉的化开，感受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皮肤的感觉，微痒。

“没什么值得怀念的，让你痛苦的时日都不值得怀念。”他收起药膏，帮她放下袖子来，听她碎碎念念说完像是调情的话，好像并没有体会到凌寒的意思，她明明在说喜欢他，他却敏感的捕捉到她词句里的痛。

没有多少人爱她，所以即使是痛到濒死，她也会怀念那一点点甜。

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的说这些，他浅褐色的眸子里映出自己错愕的神情，他一板一眼、一字一句的说，“不用去怀念，日后，我们只会越来越好的。”

他对她微笑，还安慰般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就像他那时说过的，如果她是念念，他会加倍对她好，把从前她没有的一并给她。

他还说，我们？

凌寒突然避开了他的眼睛，低垂着眼眸，闷闷的说：“可是，可是我。”

可是我不是念念，我早就回不去了。

我们，也不是我们。

眼角莫名湿湿的，她强行止住了话头，没有说下去，反而玩笑一般摇了摇头，只说没什么。

“没事的。没事。”慕逾阳的声音轻轻的，“不用那么有压力，不用那么有负担，念念，我知道很多时候你身不由己，我会帮你克服心魔的，相信我好吗？”

“好……”

她觉得好笑，只能应好。

她就是欲望本身，罪恶的集合体，心魔应她而生，不过是为了帮她完成她的目标罢了。心魔就是她内心深处最最原始、最最恶毒的那一面。

可慕大哥口口声声说帮她克服心魔，摒弃她恶的那一面，殊不知，那就是她。

檀香忽而近了，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慕逾阳抱住了她。是谁的心，跳的那么快，她好像能感觉到胸腔之中的震动，同样炽热的两颗心脏，靠的越来越近。

她好久好久没有觉得痛了，但是此刻心急急的跳着，却让她觉得，痛，痛到不行。

不自觉的抬起手紧紧抓着慕逾阳的衣衫，低低的哼了一声。

“怎么了？”慕逾阳松开她，关切的询问，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神情怔愣。

她看到慕逾阳这般反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同样疑惑，还呆呆的问了，“怎么了吗？慕大哥？”

只见慕逾阳的眉突然微微皱了起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凌寒。”

她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猛地推开他跑了出去。

她跑的飞快，火红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