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不似从前了。她总觉得，他，好像变了。

她紧紧皱着眉，不停抚弄这裙子上的血迹，一心想擦掉这些血。好多血……怎么擦都擦不掉，只是黏糊糊的附着在手指上。血淋淋，红艳艳的，晃的人眼花。

“原来你们早就发现了，我的力量很弱小吧？或许我再强大一些，就不会这么痛苦的活着了，那样，应该就能保护的了我想保护的人了吧。”许是知道自己快死了，那个妇人突然感叹起来，如同在讲什么临终遗言。

屋内红丝线缠绕着的地方像是围困他们的蜘网，上面的铃音叮当作响，一个法阵突然升了起来，妖风大作，妇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笑的柔软不带锋芒：“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今天的星星，很好看呢。”

一滴泪猝然滑落，他们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在哭呢。奇怪，她有什么好哭的。

“这法阵以血为祭，一旦开启，非死即伤。”陆归尘自动忽略她，对着众人解释，眉宇间阴云郁结。

顾惊鸿听罢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显然很紧张，但只要那妇人再有什么动作她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前去。更恶心这妇人神神叨叨的话，只想让她住嘴。

“你真是够厚颜无耻的，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与善意，看准了她是个善意的医者才会大半夜与你来这种地方。”

似乎不敌门外劲风，木屋虚掩着的门被吹开来，吹得每个人墨发飞舞、衣衫微动，但每个人都沉默的对峙着。那法阵中心金光大盛，正缓缓开启着。

“她……她是个好人。”

她听了顾惊鸿的话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跪了下来。在她眼中的云处安宛如神邸一般圣洁，即使面对着她这样的人，云处安尚且有悲悯之色。

她抬起头来，苍老无比的脸上，那双眼睛像是蒙尘的宝石，闪动着灰扑扑的光：“我求你了，救救他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一次，云处安没有片刻的犹豫，她说：“对不起，我不能。”

“我先是我自己，再是一名医者，我没有那么无私能够舍弃我在这世间的一切去救旁人。若是在几天前你问我，或许我还可能会同意。就在几天前，我还曾因此剜心取血救过人，可惜并没有预期的功效，我反而因此明白了许多。这一次，我只是我，我也只想做我自己。”

“我不是什么神仙般的人物，也没有那般慈悲的心肠，世人皆一心求我，求我以我之命去换旁人的，可谁在乎我究竟愿不愿意，谁来全我心愿？我不过想做一回，真真正正的凡人罢了。所以，对不起。”

顾惊鸿看着她坚毅的侧脸，着实被她的话惊到了，可她却很开心。为云处安开心，正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她希望云处安能够摆脱这个枷锁。谁不是人生在世只走这一遭，凭什么她要做那个完美无瑕的济世好人。

“来不及了。”陆归尘反而定下了心来，事已至此，必见血光，唯有拼死杀出一条生路。他眸中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雪，布满阴云。在场诸位皆面容严肃，可下一刻只余下惊诧。

只见妇人听完她说的话突然苦笑了一下，彻底放弃了。她想强行停下，却不料法阵因此而偏离了轨迹，反而直冲着床上的尸体而去，霎时间血肉横飞，她心心念念想救活的孩子变成了一滩血泥。

肉身已毁，如今就算是天神下凡，他也无救了。

“星辰！”

“星辰，我的孩子。”她匍匐着爬了过去，一阵痛彻心扉的哭声传来，震得人心底一惊。

星辰，他们到最后才得知那个孩子的名字。怪不得她说今天的星星很好看，想来星辰此前也是这位母亲的心头肉吧。

“你杀了我吧，我早就该死了。”

法阵已破，陆归尘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不想他们看到这种场景，就在他也即将踏出此屋时，那个疯癫的妇人突然开口。他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你死，活着，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他走出去，突然苦笑了一声。

那妇人看着地上的血肉，突然捧了起来。

……

慕逾阳走进这残破荒凉的木屋，只见地上的女子不断捧起那团血肉塞进嘴里，一边吞咽一边念着：“星辰，来我肚子里，下辈子，还做我的孩子。”

他闭上眼睛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即使听到有人来了她也没抬起过头，如今世间的一切于她而言都不重要了。他将自己披着的袈裟脱了下来盖到她身上，攥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停了下来。那双不染尘埃、向来如璞玉雕刻出的手上，因阻止她，也粘上了些污秽之物。他却没有半点嫌弃与惊惶，既有怜悯又有同她一般的疯癫。

她只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同类人。

总之是一样的疯。

“你知道吗，你身边一直伴随着幼子魂灵，他舍不得走，所以他在守着你。”他轻轻笑了笑，席地而坐，平视着她。好像真的能看到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