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妻主(2 / 3)

的一只母鸡,扎上喜庆的红绸子,抱着它绕村口一圈,走完了迎亲的流程。

宁晏抬眼望向远天,黄昏漫照如不灭红烛,彩霞千里如新娘凤冠。良辰吉时,天地为证,该是场好兆头。

在两人相遇的第二天,王姐躺着就把婚结了。

当李家的老母鸡代替她和宁晏拜堂时,她正陷入昏聩惨痛的梦魇。

她当然不叫王姐,她之前喊的是“皇姐”,而她的真实身份是当今大宣女皇,易檀。

半个月前,女皇南巡经过楚州,所到之处皆一片歌舞升平,海晏河清。然而被大雨困留两日后,粉饰太平的幻梦破碎,竟传来安楚大坝溃堤的惊天噩耗。

楚州沃野千里,尤多水患。易檀登基后,将同父胞姐易桐的封地定在楚州,封其为楚王,委其治理水患打造盛世粮仓的社稷重任。

登基五年,易檀每日面临的是被先帝亏空的国库与腐朽的吏治,大宣亦不时遭受北方外族劫掠掣肘,战事频仍。便是如此举步维艰之局,易檀宁愿拆了自己的宫殿,停修自己的皇陵,也从未亏过楚王修筑安楚大坝的银子。

安楚大坝耗银数千万两,修筑时间超过三年。结果才用到第二年,就溃堤了。易檀怒不可遏,着禁卫军严查,竟顺藤摸瓜查出楚王诸多谋逆之举。

朝廷的拨的几千两白银,大都落入楚王私库;而表面工程的筑坝所耗,则强征楚地民脂民膏。楚王以筑坝为幌,四处诱捕壮丁劳工充入营中,同时瞒过工部开采铁矿私铸铁器。

桩桩件件,皆是不臣之心。何况楚王为女皇亲亲胞姐,这番背刺更为诛心。

易檀还在痛心胞姐谋逆,斟酌刑罚时,楚王先下手为强,直接谋反了。

因为楚王比谁都清楚,她的胞妹自小虽以美貌闻名朝野,但那张颜有多勾魂,手段便有多残忍。十三岁暗杀摄政王,十五岁血洗宗室登基,十八岁让“九窍玲珑麒麟女”臣服辅佐——和这样的权谋怪物斗,一旦落入后手,必然死得苦状万分。

数千禁卫军忠心护驾,死伤无数,堪堪杀出一条暂时残喘的血路。为保女皇安全,禁卫军统领拆兵五路,每一路护送一名女皇替身出逃。

易檀则伪作禁军小卒,混入其中一队。

此事绝密,知晓者不过二三人。饶是如此,易檀一队人马,仍旧遇到了斩尽杀绝的楚王私军。

易檀在乱阵中受伤,坠入汹涌的洪流,生死未卜之际,意外被捞门板的宁晏救下,成为他的上门妻主。

她几度深陷弥留,识海犹入炼狱焦灼,却都有一股极暖的气流汇入四肢百骸,以恢弘之势推动血脉奔涌,擎引心脏砰砰跳动。

易檀是在成婚第三天醒来的。

她空洞地看着灰暗的茅草屋,身上伤口的钝痛与呼吸的烧灼感,双重疼痛折磨着她的神志。

“呀!王姐!你醒啦!”

宁晏刚熬好药端到床边,就看见王姐睁着眼痛苦喘息。他一边为自己救下一命自豪,一边将药灌下,催动仅存的一丝真气舒缓她躁动难安的内伤。

易檀虽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潜意识里却生出了暂时安全的预感,待到体内伤痛暂缓,又昏昏睡去。

梦里只觉有谁在按压自己的身体各处。酥酥麻麻的,带着点钝痛,按过之后,发沉的身子又好似轻快了许多。

再度醒来,易檀身体流连数日的灼热终于退去,神思也已清明。

她才知道,自己是被眼前这个粗鄙的农夫救下。而当被问及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时,她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宁晏一看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姐失忆了。

“你叫王姐。”宁晏耐心帮她找回记忆:“是你在昏迷的时候,说你叫王姐。”

……

“我叫宁晏。因为某些原因,我们成亲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上门妻主。”

???

“咳咳咳……”易檀弹起身,一阵猛咳,宁晏赶紧拍了拍她的膻中穴顺气。

“朕……咳咳……我……昏迷了多久?此处……还是大宣吗?”

宁晏道:“你是从河里飘来的,我捡到你五六日了,这里是大宣。”之后又对两人成婚一事做出解释。

“不成婚就要给五倍人丁税啊!你们这的皇帝是土匪转世吧!”

……

宁晏半是愤懑半是歉意,骂了皇帝又骂吃绝户的亲戚,还说遭了洪灾实在没法子,止不住地为自己“强抢民女”找补。

易檀定念一想,五倍人丁税是楚王为搜刮民脂民膏拟定,此地还在楚州境内,若贸然暴露,定然会被楚王追杀。不如顺应宁晏所说扮作妻夫,藏身于乡野之间,待自身痊愈,再做筹谋。

此时此间还需宁晏多加照顾,易檀便按下对男子的天然厌恶,配合道:“夫郎于我有救命之恩,承蒙不弃与王姐成婚。王姐自当报答,以解夫郎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