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宁安(一)(2 / 3)

,却还是阿容更胜一筹了。”

我看着座前份例应得的赏赐,心静如止水。

阿容很聪明,我自小便知道。其实说不上为着我是姐姐而谦让阿容,只是我习惯了与世无争,也习惯了阿容比我更加出挑活泼。龙生九子尚且不同,一母双生,自是要有一个跳脱,另一个沉静。

我只是选择了后者。

况且,有一件事我看得很通透:在父皇心中,最耀眼的帝姬永远是聆欢姐姐,正如最优秀的皇子永远是二皇兄……争,亦无用。

在我看来,母妃与母后是挚交姐妹,父皇虽然独独钟爱母后,但对母妃眷顾亦深,我与阿容的吃穿用度比之嫡出帝姬不差分毫,母后素日待我们也是真心疼爱,对其他帝姬更多的则是礼数。我们又不必像皇子那般争名夺利,枉费心机,何苦来哉?

但阿容似乎不这么想。

她心中有不甘,我知道。每每望着众人所瞩目的聆欢姐姐时,她眼中总会流露出一种介于羡慕与嫉妒之间的情愫。

……也仅仅是我知道而已。倒不是别人看不穿,只是由于她从未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心思付诸行动,否则也瞒不过那么精明敏锐的母后和聆欢姐姐了。

阿容唯一算得上行动的,也只是将目光转向了我。既不能做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那么,哪怕比我更优秀也好——大约阿容就是这样想的吧。

并非戏文上唱的那些姐妹相争的烂俗戏段,阿容只是会比我更加用功,作诗要比我更有格调,写字要比我更加娟秀,女红要比我更加精美,琴棋书画,女红针凿,总之,无所不比。

习惯于向我说“对不起”,大概也是那时候开始的。

阿容或许不会相信,我其实并不介意被她压过风头。事实上,当母妃或父皇等人因为她的优秀而一时忽略于我,从而使她感觉到几分喜悦之时,我甚至由衷地替她舒了口气。

她是我最最亲近的妹妹啊,明明活得那么累,却总是要做出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我如何不心酸呢?

岁月往复,光阴疾驰,宫中的万事万物,也都有更迭的一日。

皇祖母升遐了,父皇驾崩了,二皇兄登基为帝,我与阿容一母同胞的三皇兄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再后来,就是那位遥远草原上的可汗,在仲春的如许艳光里,踏入了紫奥宫阙。

然后……我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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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婚礼办得极是热闹,因为一方是长公主,一方是赫赫之王,头顶着两国交好的政治寓意,这场大婚丝毫不逊于一个月前聆欢姐姐出降。

依礼,三皇兄在前方骑马,将我的銮驾引入皇极殿前。我在宫女窈窕和娉婷的搀扶下,步上大红锦毬,隔着泥金真丝绡糜团扇,可以得见一道红色高大的人影——那,应当就是我未来的夫君,赫赫可汗佐格。

越是走近了,更能听见利器击节作响。听闻赫赫全民尚武,男女成婚之时,会在腰带上佩弯刀与匕首,以示不忘先祖遗风。

我垂目而行,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纹朗阔的登云靴,缀满了累累实实的黑曜石、碧玺和颇黎。接着瞧见红褐错复的衣袍下摆,由皮质腰带垂落下弯刀、匕首、吉祥结及各种皮饰,我才知晓,他穿的竟是赫赫的服饰。

我们互相行礼,以这样格格不入的衣饰并肩,缓缓步上红绸华阶。

“公主当心足下。”

饶富磁性的嗓音就这么突然撞进了我的耳际,我未敢迟疑,略略颔首致意。

佐格会说中原话,我也并非第一次听见,只是到底并非中原人,他的音调很是古怪,即便是如斯关切的话语,说出来也带着几分诡异的阴恻。

仿佛,在提醒着我,这是何其荒谬的婚约。

除却赫赫那边的规矩,我们也会在紫奥城行一次婚仪,诸般仪典皆从大周祖制,三书六礼样样齐全。我默默在心底数着,一拜天地,二拜君王,三拜夫妇相谐,终定余生命盘。

比之聆欢姐姐的婚仪,只少了宫中的欢宴。大礼既成,我是真得……要随佐格而去了。

按照赫赫风俗,佐格将我抱上六帷洒金锦幄凤舆。随我嫁往赫赫的宫女皆是母妃精挑细选的,既要知根知底,又要行事稳健,还需她们自愿远行,颇费了一番心思。

陪嫁宫女之中,窈窕与娉婷是自幼服侍在我身边的,因她们都是宫籍,家中已无亲眷,母后下令给予她们三品恭人的名分,位同三妃掌事宫女的品级,其余陪嫁宫女亦依从后妃宫女之制,各有封赏。

除了这些贴身侍奉的宫人,另有四名医女、八名厨妇、十六名绣娘、三十二名织工及大批的匠人、乐人、内侍、亲卫等一同随行。

我不禁想起当日母后为我备办这一切时,曾厉声斥责多名言官:“文成公主不过区区郡王之女,大义和亲远嫁吐蕃,尚且陪嫁丰厚。今我大周宁安公主,乃先帝亲生,金尊玉贵,更兼才德出众甚于文成,焉有妆奁薄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