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乱宫闱(1 / 3)

燕禧殿周围宫宇不多,兼着风声大作、花木枯折,显得颇为萧瑟冷寂。才至明攸宫门外,便只见几个老迈的宫人守在门口,见了玄凌轿辇都慌里慌张地跪在地上,内里是一片死亡般的沉寂。

玄凌颇有疑色,便示意门口的内监不必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与甄嬛第一次来时不同,此刻燕禧殿内外连一朵梅花也无,空空荡荡。越往里去,宫人越少,玄凌一行人径直去了内殿,竟连个守夜的宫人也没有。

内殿外,玄凌挥退了众人,只有李长和槿汐两个陪着他与甄嬛进去。转过鎏金屏风,忽然一阵暧昧的喘息窜入耳中,还夹杂着隐晦不明的低笑。重重叠叠的霞色软烟罗帷帐微微浮动,惊起半天缱绻疏音。

玄凌蓦然驻足。

殿内地龙烧的正旺,温情脉脉,春意盎然,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低哑响起:“蓉儿,你真好……”

玄凌的气息微微不稳,几乎要僵在了那里,他的心里霎时雪亮透敞,神情却渐渐冷寂下去,一如殿外肆虐的风,似无数把利刀直插大地之腹,仿佛也在宣泄着无尽的愤恨,无尽的帝王之怒。

甄嬛不敢说话,身体摇摇欲坠,只幸好有槿汐扶住不曾倒下,李长却已经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一声似乎并没有引起床上之人的留意,内里依旧颠鸾倒凤鏖战正酣。玄凌铁青到失去人色的脸上泛起凄厉的酡红,似一点如血欲泣的残阳可怖。

她从未见过玄凌这样可惊可怖的神情,李长吓得磕头如捣蒜,随即,玄凌迅疾冲向前方,哗啦啦将帷帐扯下,里面的光景清晰可辨:挺着快五个月身孕的胡蕴蓉与一个俊美刚毅的男人深深地纠缠在一起,嫔妃华丽的宫装与羽林郎厚重的铠甲委顿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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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玄凌有心压制,但毕竟燕禧殿的事太不像话,之后的几日间,几位高阶的嫔妃还是知晓了一二。家丑不可外扬,玄凌为此终日愁眉紧锁,只好先将胡蕴蓉及她殿中宫人都关进了暴室,而那羽林郎受不住刑罚,已经咬舌自尽了。

这一日风雪迷蒙,甄嬛奉旨去了仪元殿。殿内锦香浓郁,玄凌站在长窗下,只着中衣,外面披着一件狐皮大氅,静静望着窗外的雪色凄迷。他的目光如同要杀人一般凌厉狠辣,几乎要喷出火来,燃尽这天地间的簌簌冰雪。

李长就跪在一旁的地上,战战兢兢,手中木盘上托着一块玉璧——正是胡蕴蓉的神鸟发明玉璧。

“这是……”

甄嬛疑惑着问,李长看了看玄凌的眼色,才小心翼翼地回答:“皇上先前审问时,胡容华的玉壁不小心掉落下来。皇上便命奴才将玉璧送回晋康翁主府,谁知路上遇见怡妃娘娘。娘娘细看之下,觉得这玉的材质似乎见过,仿佛与她陪嫁的一块长生玉牌类似。奴才想容华的玉璧乃是天生而有,怎会与怡妃娘娘的玉牌同材质,便禀报了皇上。皇上便命奴才出宫,找到宫外年资最久的巧手师傅,递上玉璧之后那师傅竟踌躇不决,百般追问之下,才知这师傅十数年前曾做过一块一模一样的……”

见李长已不敢再说下去,甄嬛挥退了他,上前几步,安静地傍在玄凌身边,也不斥责,只是在惊诧之余叹息道:“胡容华出身豪贵,何必再有此居心,许是那师傅记错了也未可知。”

玄凌眼底有冷冽的怒色,凛然道:“嬛嬛,她居心叵测,十数年前就妄称握玉璧而生,还借静和、宁安满月之际设计使得朕纳她入宫。为了与你争宠夺后位,她竟不惜秽乱宫闱!朕已经审过井如良,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且她乃是用药强行有孕,根本不能生下来!他的宫女已经招认,说要寻机诬陷你害她滑胎!”

说到此处,玄凌已是气急,连连咳嗽,涨的满面通红。甄嬛上前作势要将窗户关上,却被玄凌一把拦住。

雪花从窗间飘入,有清冷而萧疏的意味,她拉住玄凌的手,摸到一手冰冷,忙紧紧握住,关切道:“皇上别为了这些腌臜事伤了身体……人已经在暴室了,要杀要剐皇上做主就是,只要皇上消气,皇上——四郎——四郎的身子要紧啊!”

声声四郎,终于唤回了玄凌的心神。他忽然转身,小心却紧紧地将甄嬛抱在怀里,那眼神如痴如狂,恍恍惚惚喃喃叙述着:“那是个雷雨天,就像今天一样冷,朕在躲在帐后,母妃被王叔牢牢地抱着,王叔的手在母妃胸前的衣襟里。父皇——他是天子啊!”

他骤然狂叫起来,那声音轰得人的耳朵“嗡嗡”乱响,头晕目眩不已,“朕也是天子!她为什么要背叛朕——为什么要背叛朕?”

甄嬛鼻尖一酸,滚烫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是啊,为什么,她当年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外人眼中温柔可亲的母亲会跟叔叔有私情,为什么曾经可敬的父亲会把情人带回家,为什么她上进可靠的男朋友会和那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订婚,为什么让她临死前看见开车撞死她的人的那张脸?

可这世上,若真是所有的为什么都能得到答案,就好了。

“嬛嬛,朕只有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