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婚女嫁(2 / 3)

又有子嗣,玄凌难免多疑,沈家在前朝未必会有多大前程,倒不如尚主来求个平安。何况淑和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若沈拓自己情愿,便不算是谁委屈了。

退一万步讲,万一日后沈家真遇见什么事,有淑和在,玄凌都会留个情面。

提到儿女婚事,她们难免说得尽兴,直到夕阳西下方各自散了。

到了夜间,甄嬛正坐于内殿,一面思虑淑和帝姬的婚事,一面看着聆欢把玩一把烧槽琵琶。那是先朝杨淑妃的爱物,前日收拾库房时才理了出来。那琵琶槽是些逻檀木制成,光亮可鉴,有金丝红纹形成的两只凤凰,弦是西越国所贡的渌水蚕丝制成,音色如新,婉转玎玲。

聆欢素来心性跳脱,谁知一见之下倒喜欢得紧,所以先时昭成太后便赐了她。自太后亡故后,甄嬛心里有些隔应,许久不曾取出来。此次还是为着聆欢缠夹不休才取了出来校弦,索性便也由她去了。聆欢如获至宝,日日夜夜手不离弦,时不时便拨弄几下。

翠竹窗栊下,霞影纱影影绰绰映着窗外一株新开的西府海棠。雨线漫漫,打在檐头铁马上,打在中庭芭蕉上,桃枝上犹开着粉色的花,声音清越,与那琵琶声相得益彰。

聆欢素来最爱听雨声,并不如她封号一般“耳闻欢声”。此时她神情专注拨着琵琶,那是乐师谢金娘新教她的一首曲子,音律简单,曲意悠长,在这雨夜听来却隐隐有哀怨之调。

书中番外曾提及,正主儿的长女胧月帝姬最终结局是和亲赫赫,所以甄嬛心中总是记挂着,也是为此,才改了玄凌拟定的封号,取“聆欢帝姬”。聆欢二字,未尝不是她为人母亲的真切愿望。

她望一望窗外的残荷宿雨,不觉笑道:“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不过人生乐在相知心,实在无须公主琵琶幽怨多了。”

聆欢自然知道王昭君的典故,侧首甜甜一笑:“若真是相知相许,昭君出塞亦不算辜负。”

甄嬛倒不意她是这样想,只觉得冥冥之中仍是有天数循环,便笑着喂了一片果脯到她口中。夜色更浓,沐黛上前又点上了几盏灯,将灯芯挑一挑,爆出一朵小小的灯花,随即却听见一把声音道:“灯花爆了,可是有什么喜事么?”

她转首见是玄凌,笑容便愈加恬美温和。聆欢则脆生生地请了安,回了玄凌几句问话,便乖巧地去一旁继续玩琵琶。

玄凌“嗤”地一笑,左右打量了一番,歪在炕桌边道:“你们母女倒清闲,听李长说这个月宫里俭省了几万两,这是你勤俭持家的功劳。只是你到底是皇贵妃呢,柔仪殿里反而不如搬进来那年装饰华丽了。”

“哪里是臣妾勤俭,不过是国丧刚过,臣妾觉得宫中不宜铺张浪费,且不是大选之年,宫中都是以前的老人,不似新人们爱花哨,妃嫔也不多。近日来皇上又少去余容贵人处,春禧阁支取的东西少了。”甄嬛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一一道来,“……不过胡昭媛和徐昭容都要晋妃位了,册封礼和月例银子都是花销。再者,大殿下也十七了,到了开府选妃的时候,宫里就是再填上十万两也不够花费的。”

玄凌听闻“予漓”的名字微微皱眉,眸中忽然隐隐有怒火翻腾,冷声道:“说起予漓朕就心中有气。这孩子本就平庸,性子也绵软,文武朝政全无建树,偏偏前朝还提起朕已有五子,可择长者为太子,以固国本。”

甄嬛为他倒了一盏宝珠山茶,侧首附和:“说这话就该立时传廷杖,打死也不为过!皇上春秋鼎盛,如今就有五子,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位皇子呢,怎么就早早论起国本来了?可见不像话!”

玄凌道:“可不就是这话?朕已告诉他,朕的五位皇子除了皇长子年长些,予泽和予沐不过才十岁的孩子,予涣、予深更小。何况我朝向来立贤不立长,又何必在长幼上饶舌。”

玄凌自己就是庶出第四子,生平最忌讳的便是嫡庶长幼之事,甄嬛自然明白,遂伏在他膝上,细银针折珠耳环长长坠下成柔美的姿态,柔声道:“臣妾方才气急了,其实皇上也不必太在意。若论子凭母贵,皇长子的生母汤修容出身公侯,养母又是敬和夫人,在诸位皇子中也算高的了,难怪朝臣们要立长了。”

玄凌冷哼一声,抚着她的鬓发讥讽道:“长安侯早已没落,汤氏又举止无状,昔年也跟着朱氏做了好些错事,算什么好出身?况且皇子们都还小,哪里能断下贤愚……而予漓的资质也确实平庸了些。”他想一想,复道:“倒是丞相钟修梓提了个折中的建议,先封王,等皇子们都大了再择优立太子。”

甄嬛微微一愣,转瞬笑道:“封王便要开府出宫了。方才说起要给皇长子选妃了,封王也算是有个由头。”

玄凌笑道:“予漓成婚自然是要出宫的,只是几个小的倒还无妨。朕想着五位皇子一齐封王,不要分出彼此上下来,免得朝中再升起风波来。”他轻嗤一声,“……其实说是朝臣力荐,也多是朱家和汤家的派系,打量着朕是昏君任由他们摆布么!”

甄嬛悠悠然低叹一声,神色柔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