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事发(2 / 3)

簪子,一点点剔着烛芯,娓娓道来:“那还是乾元二十一年的事了。卫临向我禀报说,有人给太后进了丹药。那段时日,傅婕妤频繁进出颐宁宫,我便以为是她的手笔,却没留心你才是颐宁宫最不引人注意的常客。”她顿了顿,忽而一笑,“后来有一次给太后请安,我在太后榻边发现了端倪——那不是普通的丹药,而是五石散。”

眉庄静静看着她,声音也是闷闷的,像沉郁的雷声:“不错,是我。是我借傅婕妤的手向太后引荐了何太医,也是我让何太医在丹药中添加了五石散。药量是一早实验过的,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也不会为人察觉。”

“太后是谨慎的人,傅婕妤虽然没有什么智计,但轻易也不会碰丹药这样的东西。”甄嬛一语点破,柔声道:“她之所以会落入陷阱,多半是太过信任那个何太医的缘故。”

眉庄蓦然扣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这个人的事,不可说。”她语气中有异样的颤抖,“我知晓亦是偶然,但从知晓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若我不能当机立断,终有一日会死在太后手上——这世上,从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她已有所察觉。”

甄嬛默然颔首。

无他,何太医或许本质上只是个江湖骗子,但他实在长了一副好容貌——他与乾元二年死的那位摄政王、太后的旧情人,生得颇为相似。

她虽没见过摄政王,但从玄凌的反应已经猜出了一二。能让玄凌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又让太后没来由地信任不已,便只有这一个原因。而眉庄意外知晓了太后和摄政王的旧事,为求自保,便只能反过来利用此事谋害太后。

更何况太后还想利用予沐——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回到最初的问题吧。”甄嬛嫣然轻笑,顾盼神飞,“太后服用丹药的消息是我放了出去,时间一长,各宫都想奉承太后,皇后和胡昭媛也不例外,只是皇后禁足,一切都交给倪顺仪罢了。是我让卫临替换了倪顺仪送来的丹药,加重了药量,太后才会忽然病重……所以眉姐姐,你无需挂怀,一应罪业都在我身上。”

“嬛儿!”

“……已有结果了。”甄嬛忽然望一望颐宁宫,耳边传来古朴沉重的钟声。

眉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只来得及拉住甄嬛的衣袖,便被突如其来的钟声震住,怔忪不止。

紫奥城的钟声,从来只有一个寓意。

一声,两声,声声敲在甄嬛心上,击碎无数人的梦魇。

一共二十七声,一声不多,一声不少。

颐宁宫内隐隐传来哭声,有内监拉长了嗓音高喊:“太后娘娘薨——”

甄嬛回首望向眉庄,相对无言。

太后死了,这个大周最尊贵的女人,戮力半生,染指风云,却最终死于皇宫永不停息的阴谋,如同她前半生不止一次所经历过的那些算计。

她的死,意味着甄嬛与玄凌之间再不会有任何与风月相关的可能性,亦将成为她们手上洗不去的罪愆。

然而这一切都不会为人所知。史书一页,只会记载着,乾元二十三年四月二十七,太后薨于颐宁宫西殿,举国闻之哀痛。

太后梓宫被送入先帝陵寝那一日,孙姑姑触柱而亡,陪着太后一同去了。竹息竹语两位姑姑亦自行刺面,发誓为太后守陵,终生不再回宫。

玄凌虽有心结,仍是为生母之薨逝痛不欲生,极尽身后孝道哀礼,更为太后上谥号“昭成”,全号为“昭成孝肃和睿徽仁裕圣皇后”。

先帝废皇后夏氏之后并无再立后,最后唯有昭成太后相伴同葬“献陵”。玄凌又命大臣隆重治丧,自己则着重服为太后戴孝,并辍朝一月不御正殿,以尽哀思。

六月初一,玄凌重新临朝,后宫里头一件事便是彻查太后之死,由甄嬛和贤妃主理,敬和夫人和眉庄协理。

一切罪证也都是准备好的,很快便查实无误。甄嬛无暇,便由贤妃去禀报了玄凌:皇后禁足生怨,又见太后扶持惠妃和胡昭媛,遂指使倪顺仪在丹药中下五石散以控制太后。不料此前傅婕妤已以五石散丹药进献太后,太后体内五石散积聚过多,双管齐下,致使太后一命呜呼。

玄凌得知后雷霆大怒,加之胡昭媛适时将皇后其余罪状呈上。旁的也罢了,头一条,却是纯元皇后之死。

有甄嬛的暗中帮助,胡昭媛事半功倍,遑论在纯元皇后故衣被损一事后,玄凌早有猜想。他连夜亲审昭阳殿宫人,与此同时,甄嬛与贤妃长跪于通明殿内亦足足一日一夜。贤妃日夜祝祷,每隔三个时辰便要拨起泠泠琵琶,寄托无限哀思,直到唇色发紫亦不愿离去。甄嬛不知道她是在祭悼亲手传授她琵琶的纯元皇后,还是未曾能到她腹中的孩子,她深沉如海的忧思,从来就不是甄嬛所能感同身受。

最后,是温仪帝姬前来陪伴长跪,贤妃才肯回宫歇息。

长夜寂寂,星冷无光,甄嬛卧在床上合眼欲寐去,然而头痛隐隐相随,似眠非眠中恍惚听得更漏一声长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