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到家的时候，周香香和陈父已经睡下了。

她给唐弈报了平安，转身发现餐厅的灯还亮着。

陈允架着平板，手边是一小盒开封的酸奶。他鼻梁上架着很简单的黑框眼镜，正在看网课。

陈见一边弯腰换鞋：“怎么还不睡？”

桌上用来拜灶王的红碗还没收起来，青枣马蹄摆了满碗，奶糖和仙贝堆到桌边，蜡烛也还没熄。

陈允穿着蓝色家居服，他给视频点了暂停。

“等着吃宵夜啊。”

陈见放下包：“明天给你补上。”

她说着，正要回房。

陈允站起来，绕到厨房的冰箱前：“没关系，家里有鸡蛋和青菜，我煮点面，你坐这等我一会。”

陈见有点嫌麻烦。

但她确实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那边抽油烟机的声音响起来，她看见陈允熟练地洗着菜，干脆在桌边坐下。

手机显示有几封未读的邮件。

都是陈见发出去的投稿，她看了几眼，做了回信。

没几分钟，陈允已经端着面出来了。

热气腾腾的细粉上浮着几颗上海青，旁边铺了枚卖相上佳的煎蛋。陈见捞起筷子一翻碗底，翻出几颗鱼丸和豆腐。

她夹起一口菜吹了吹，对面的陈允拿起喝了一半的酸奶还有平板，就打算回房了。

陈见抬头：“你不吃吗？”

陈允吸了口酸奶：“吃啊，你不是说明天给我补上吗？”

陈见攥着筷子，低头咬了一口煎蛋，没说话。

陈允刚好滑到班群里，他拉过椅子在陈见身边坐下。

“我期末考成绩出来了。”

他举着平板。

陈见嘴里的东西来不及咽下，抽了张纸就伸手去扶平板。

班群里发的是学生成绩总表，一整个年段的。

陈见根据前面的班级序号去找陈允的名字。

一中的卷子一向是月考比大考出得难，所以陈允期末的成绩比上回月考漂亮很多。

“……年段二十八，还行吧。”

陈见含糊讲了声。

陈允仰着头盯天花板，等他姐看完成绩。

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静静亮着，不怎么刺眼。

等陈见看完，陈允偏头状似不经意道：“比起你当年怎么样？我是不是你最聪明的弟弟？”

陈见嗤笑一声：“这么会设计命题，没看见你数学这章学得有多好。”

一般来讲，小孩子学不好要多骂几句，学得好也要提点不能骄傲。

周香香和陈父从小就是这么管教陈见的。

不过陈见没比陈允大几岁，她不喜欢的套路，也不爱用在陈允身上。于是点了点平板：“和我当年，不分伯仲吧，继续保持。”

陈允略显得意地扬眉，他收回平板，像是随口道：“我这样以后能上渊大吗？”

陈见看完成绩就转回去吃面。

她想了想：“应该可以，可能擦着边进？”

陈允抱着平板，大胆地把手跨在他姐肩上，张口画了大饼：“等我考上渊大、赚了钱，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陈见听到这，本来要去掰他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搅了搅碗里的面，要说自己没有辛苦。

然后陈允下一句含着明显玩笑成分的话就落下来：“——我可以雇你做我的保姆。”

这混账弟弟。

陈见对她弟记打不记吃，吃着别人大晚上给她煮的面，毫不留情地把陈允的手扯下来。

“回去睡觉。”

-

年一如既往地过。

陈见抽空陪陈父去买了一趟茶叶。

陈父提着茶叶回周香香女士店里的时候爱不释手，他立马就烧了一壶热水，动作说话都时不时清清嗓子，像是慢性咽炎犯了。

陈见坐在旁边等着喝茶，假装没闻到陈父身上的烟味。

午饭的时候，陈父亲自下厨，还支使陈允去蒸了一笼新鲜的蟹。

他指了指桌上新鲜的大虾和蟹，“你平常在学校都吃不到这些，回家多吃点。”

蟹很寒。

陈允在后厨蒸的时候，气味飘到前面，就勾出陈见隐隐的胃痛。

但她懒得再提，伸手就要夹一只到自己碗里。

这时候，陈允帮她端了一碗刚出锅的莲藕汤，然后自然地把碗送到陈见的筷子下面：“我在学校也吃不到啊，怎么光让我姐吃？”

他把这个话题插科打诨过去，接过蟹吃起来。

一顿饭下来，陈父吃得高兴，还喝了罐啤酒。

周香香吃饭最快，吃完以后帮陈允和陈见各剥了几头虾。

吃完饭，周香香早早把店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