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 3)

那是陈见七、八岁时候的事了。

有一堂数学课上,老师在讲题,一边讲一边在班级里逛。

陈见的同桌是个小女生,在桌子底下玩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指甲油。

老师走到她们这边,发现了她同桌的小动作,就把她同桌点起来:“你说说看,我讲到哪道题了?”

她同桌满手指甲油,紧张地握着拳,用眼神请求陈见。

陈见犹豫了一下,把身体凑过去,在她同桌的练习本上指了一道题。

下一秒,老师手里的练习册重重砸在陈见头上。

陈见被砸得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老师拧着她的耳朵把她揪起来,“我让你提醒她了吗?你挺会自作聪明的啊!”

陈见红着眼捂住自己的耳朵,前面的同学也幸灾乐祸地转过来看她。

她张开嘴想解释:“我……”

我不知道不能提醒她。

没等她说出来,老师踩高跟鞋的声音一路敲到讲台上。

“你不愧是那一家人的小孩,你爸都去坐牢了,难怪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全班哗然地看向她。

老师还在提高自己的嗓门:“以后谁都不要和陈见说话,免得被她教坏了,这么小就和老师作对。”

陈见狼狈地站着,她同桌伸手把东西挪远了一点,等老师继续讲课以后,小声和她说:“我以后也不能和你玩了,陈见,你好恶心啊。”

那天回家以后,周香香女士发现她的耳朵红起来,追问她是不是和同学打架了。

陈父是和别人打架进拘留所的,要在里面半个月,中秋都没能回家。

周香香因为这个事显得分外憔悴。

陈见不敢让她知道,说是和同学玩闹的时候留下的。

周香香疲惫地抱着她:“你好好读书,千万不要在学校里惹祸。”

她说:“阿仰,你还有机会。等你以后有能力了,这些事对你来说就都不算什么了。”

陈见一直记得周香香这句话,也深以为然,却很难不受到这些人的影响。

她看了一眼畏缩在大伯身后的小姑。

陈见第一次抽烟是在初中。

初中的时候家里还不宽裕,她爸爸刚还完爷爷留下的巨额债款,他的其他兄弟姐妹就觉得他发了大财,三天两头来要钱。

小姑逮不到她爸妈,就跑去陈允的学校发疯,陈允那天哭着回家。

陈见就从周香香包里偷了五十块钱,买了第一包烟和打火机。

她晚上躲在旧家外面,等小姑回来以后,拎着扫帚趁小姑不注意,把小姑打倒在地上,然后用燃着的烟头在小姑的脖子上摁了十来个烫疤。

从那以后,小姑看到陈见就像看到疯子。

哪怕是跟着来要钱都不敢讲话。

这些周香香都不知道。

周香香曾经和陈见说:“还好我们阿仰没被养坏,和他们家里人不一样。”

但陈见自己心里清楚,其实她骨子里的尖锐与疯狂和这些人根本没有区别。

她只是藏起来了。

她了解这些人的秉性,也会利用。

就如同现在。

听陈见说这个老师讲过的话以后,大姑和大伯立马站起来瞪圆了眼。

大伯人高马大地欺上去:“你这说的什么话?”

大姑掐着嗓子尖叫起来:“你这也配叫老师?我们家有人坐过牢怎么了!”

老师在这里生活几十年,深知这家人的胡搅蛮缠,什么话都不敢说,怕这几个人和她动手,立马就跑走了,走前还狠狠“呸”了一声。

大姑和大伯心里堵着火,便追到街上骂,引来一群人围观。

周香香终于把笑放下来,面色铁青。

房东从另一家门面过来,小心地问周香香发生什么了。

周香香勉强牵了牵嘴角,“没什么事。”

房东叹了口气,以为是外面骂街的几个又来要钱。

“那边的人就你们老二这一家,又有本事又有良心。把那么多钱一家一家还了,现在还得管这几个兄弟姐妹。”

他转向陈见,“但是你也不用愁,你女儿现在长大了也有出息,儿子书读得也好。熬几年就等着享福吧。”

周香香听了,脸色好了一点儿。

“享福还早呢,以后的事都说不定。”

外面的人骂着骂着就走了,周香香又和陈见到后面准备午饭。

周香香打开水龙头把盆冲干净,择了一会儿菜就把刚才的事放下了。

“我们阿仰成熟了,就该像今天这样不和他们计较。”

她指的是陈见对老师的态度,以前有客人来店里还价,陈见每回撞见了都不高兴。

没听到陈见应她,她也不在意,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