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1(1 / 2)

他用中指和食指夹住白色鹅毛尾翎,将箭尾的凹槽嵌入弓弦。这次没有看一眼都做得很顺利,不像刚入门时如果不看就导致嵌了两三次才成功。心中窃喜,饶是轻轻抿唇嘴角仍旧控制不住上扬,她也在一旁看着我呢,他想。

搭箭,起弓,将弦拉至耳畔,听见木材被迫屈服发出的枯响,感觉到拇指指尖擦过耳垂,说明已经到位。方才起弓时有一个角度可以瞄准前方的靶,但时间很短,仅仅是匆匆对准就要再次调整位置。因为为了射两百码外的目标,箭头还要上移一些,以便与重力作用抵消,让箭更趋于平直而非下坠的状态射中目标,更好地利用镀上一层精钢的箭镞,使它更深地探入盔甲与血肉。

最后,打开中指食指,利落地放箭,与瞄准、上调不过瞬息之间。他也不看那支箭是否正中靶心,就从插在沙地上的箭筒里又取出下一支箭,同先前一样的一套动作,不用眼睛检查,因为那已训练成肌肉记忆,已是行云流水——尽管还有些僵硬,不如巴里安和弗兰德伯爵部下一众老兵做得老练潇洒。

一名合格的弓兵被要求在一分钟内|射|出10支箭,并且至少持续半小时(虽然大多数情况下箭的数量都不足以支撑一支五百人的弓兵队射满半小时)。营中专业的弓兵都已经达标,有人甚至还能超出达标线五支箭,然而伊西多尔仅能在一分钟内|射|出七八支箭。

对于一个新手来说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虽然他在还被称为王储鲍德温的时候就已经修习过剑术与骑术,并且能力不差,可他从没学过射箭。这有两个原因。

一是由于当时的贵族们都将远程攻击视作小人之举,不屑于学习射箭,把时间都花在练习令人热血沸腾的马上比武上,就算偶尔拿起弓箭也只是在猎场上对付野兽。

二是由于鲍德温最早发病的右手那时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弓木拉伸造成的压力无疑使麻木溃烂的皮肉雪上加霜。而且更别提挽弓搭箭,他使剑时也是用的左手,骑马时也要避免过度用力挽缰使伤势加重,于是摔下马都是常有的事,好在因为穿的多并没有摔出什么事。所以到了后来,他的武艺课程几乎全停了,他简直活得不像个出生贵族的少年人。如今作为平凡却健康的伊西多尔,倒是重拾了许多早早遗失的快乐。

他现在正沉浸在二十发全中(尽管只有七发正中靶心)的喜悦中,突然意识到身边的目光,是高迦米拉。

“怎么了?”伊西多尔的目光越过几个人看着人群中黑纱金发的女子,把比腰还高些许的长弓拄在地上,手肘搁在上面,身体略微倾斜,看上去闲适又潇洒。实际上这只是看起来轻松,保持这个微妙的动作会令人腰背酸痛。但他理所应当地认为高迦米拉会觉得他这样更好看。

然而对方直接无视他的动作,用眼神示意他朝左边看看。

原来就在他身侧四英尺开外,弗兰德伯爵的侄子杰弗雷正叫苦不迭地期盼他“照顾”一下自己。因为这小子没找到要领,再加上没长开比较矮(弓的高度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力气也没别人大,所以二十发箭全都射在门前的地上,像豪猪留下的一排刺,简直是惨不忍睹。幸亏现在还是自行练习,没人注意到他的“战绩”。

杰弗雷很是难堪,一张有着浅浅雀斑的脸涨得通红,犹豫别扭又委屈地盯着伊西多尔的身影,想开口又开不了口。其实他本来想找自己的叔父的,但对方正在和身边的副将交谈甚欢,看都没看他一眼(可能是故意的),而近在咫尺的伊西多尔的目光又像灼热的蜂蜜一样黏在高迦米拉身上。

天父啊,他想,看起来再理智冷酷的男人只要有了心爱的姑娘都是会变蠢的。更何况伊西多尔偶尔冲动多于理智:他温文尔雅的伪装下是拒人千里的冷漠,然而在这层坚冰之下的心又炽热如骄阳、岩浆,偶尔会吞噬外壳把他变成一个陌生人。

“需要我.....帮你一下吗?”伊西多尔看着可怜巴巴的杰弗雷,用尽可能谦和的语气道(实际上他在“教”和“帮”两个词上都纠结过),可他的姿态依然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少年忙不迭地点头,无助地摆弄着手里的长弓,似是想着要不要递给对方。

“不,你先把姿势摆出来,我再纠正。”

杰弗雷闻言就要挽弓搭箭。

“别!先不要箭....”

因为少年人的箭直直指着从他身前走过去的伊西多尔。

尽管在外人看来那位蓝眼睛的希腊佬态度不情不愿,杰弗雷却感受到他是极为认真的。不仅把从抽箭到放箭的每个动作都纠正了一遍,还俯身在他耳畔一一说出诀窍,毫无保留。就是有点太严格了,以至于他重复了三十四遍才被准许完整地放一箭,耳畔的“叮咛”也像是撒旦的威胁。

“下次不喊他了。”这是杰弗雷总结出的经验。但总算他的箭术过关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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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间几乎毁于战火的小教堂里。空无一人的地上跪伏这一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