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煞(2)(1 / 2)

李氏来时虽脚步稳健,但面上却显出些愁容,一见了老太太和柳夫人便单手捂胸,连连叹气。

柳夫人和老太太对视一眼,各藏了些心事。

“今儿个是怎么了?竟还有事能难上你。”柳夫人扬起笑,问道。

“你就莫要来消遣我了。”李氏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口茶,润了嗓子后锁着眉道:“今日这事倒还真难住我了。你知道的,我们从小一同长大,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况且,此事还和我们两家都相关。”

柳夫人也直言挑破道:“可是和幼安与子昂的婚事有关?”

“正是此事。”李氏眉头凝着愁云,将茶盏搁在桌上,拉过柳夫人的手道:“幼安再有一年也要及笄了,我想着还是快快准备婚礼才好。”

“要不然呐,我这心里不踏实。”李氏单手抚着胸口,道:“我昨夜里便做了整夜的噩梦,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噩梦?可是白日里遇着什么事了?”柳夫人虽为关怀,也为了套些话。

李氏顿了一下。回想起昨日里下人报说,赵含玉跟着一道回了府不说,手腕上还割着口子,更可恨的是,她那不争气的儿子竟还巴巴地鞍前马后的照顾着!

她当时便被气得眼前一黑,如今又想起还是忍不住胸中发闷。但这事错在她这边,她又不好将赵含玉的事直说出来,于是李氏支吾了下,道:“也没什么事,我主要是觉得这样稳妥些。”

老太太动了动松垮的眼皮,含笑道:“这样也好,正好我过几天要去礼佛,若是你信我,便把你家子昂的八字给我,到时也好让大师择个良日。”

李氏见沈家这边没多大意见,当即觉着心头的石头落了一半,忙笑着催人取来纸墨。写好后,又仔细地折好,这才递与老太太。

老太太收下后,三人又笑着谈了些家常,直至日落西山方才散去。

*

因赵儒年后要开始收一些男学生,过段日子又要和祖母一道去礼佛,留给沈幼安学习的日子便不多了。她虽懊恼之前荒废了许多时日,却也无法,只能加紧着多跟在后面学一些。好在她资质不算差,加把劲跟上后,赵儒对她的赞赏便日经多了起来。

这期间,关于她和宋墨书的流言虽有,但许是将军府出了手的缘故,倒也没有演变的多激烈,她躲上一躲,潜心读书,倒也没受多大扰动。

不过,许是她安稳了一段时日,老天看不下去了,自打早上上课起,沈幼安的右眼便跳个不停。

她望了眼窗外不住的雨丝,觉得烦闷不已。

沈幼安揉了揉眼,重把目光放回到赵儒布置的功课上。

“幼安。”但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两声叩击声。沈幼安顺势看去,却见多日不见的路子昂正撑着把伞立于窗外。

少年身量本就高挺,此时见沈幼安偏头看他,忍不住往下弯了半个身子来迎住她的目光,但因这一动作,手上撑着的伞偏移了几分,顺着伞骨滑落的雨珠便顺势濡湿了他玄色的衣袍,本就贴身的穿着因此更凸显出他劲挺的腰肢。

沈幼安略过他的腰身,错开眼,低声道:“你来这做什么?”

路子昂目色清明,闻言,脸上带着点委屈的神色,那双细长的眼睛也随着他面部表情而微微下垂,离近点甚至还能隐约间看见似有若无的雾气。

“我们已经有许多时日未见了。”嗓音清纯,像是两人间未发生过任何龌龊般。片刻后,见沈幼安不为所动,又轻叩了下窗,小声道:“你还在生我气吗?”

沈幼安执笔的手一顿。她原以为路子昂会生她那日的气,没想到,竟是他先来低了头。

她眨了眨长睫,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淡声道:“没有。”

她没资格去生路子昂的气。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路子昂声线沉了沉,态度也逐渐强硬起来。

“我……”沈幼安眼神漂移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强行掰回话题,“你今日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理由很重要吗?”虽这么说,但路子昂还是单手指了指天,道:“下雨了,我送你出门。”

“……”沈幼安沉默了一瞬,提醒道:“沈家的马车已在门外备着了,我家丫鬟会来接我。”

路子昂扬起眉梢道:“我和小棉说我送你。”

“所以?”沈幼安强撑起笑容,咬牙问道。

“别急。”路子昂直起身,晃了晃手中的另一把伞,平静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看到我,所以我也不奢求你愿意和我同撑一把伞。但,你好歹就收下这把吧,就当……”

“就当……可怜我。”说完,他寂寥地倚靠在窗沿上,不发一语。

低低的,略带哀求的尾音勾得沈幼安心一颤,她忍不住去看路子昂,正对上他那张平静的侧颜,还有那双同样平静的却不该属于他的眼睛。

她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现在的是真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