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煞(1)(1 / 2)

沈又夏悄声问沈幼安道:“怎么了?”

沈幼安被沈岑看过来的那一眼,惊得浑身汗毛倒竖,略微迟钝地回道:“可……可能遇到了什么不舒心的事吧。”

她的话音刚落,沈岑立马接道:“确实听了件不太舒心的事。”

沈岑的眉眼肖似柳夫人,只是较之稍微英气了些,也多了份阳刚之气,虽平日里缓着面色比女郎还秀气,看着也可亲,不过当他冷着张脸时,眼角微垂,眸子含冰,嘴上讥讽,整个拼凑起来真真是三米内连野兽都不敢近身。

故而京城小报上送他“冷面俏郎君”的称号。

当初沈幼安看着这条还能和元宵逗笑,如今真实打实地正面对着沈岑,她的气息不禁往低处弱了七八分。

老夫人奇道:“什么事能把你父子两个都气上了?”

沈瑞头疼地看着沈幼安,气道:“还不是因为这个逆女!”

这一声气势过大,沈幼安身子抖了抖,垂下眼睫,恨不得原地消失。

柳夫人皱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珏也温声劝道:“先把事说开,可别吓着孩子了。”

“吓她?我倒是被她狠狠地吓到了!”沈瑞阴着脸从袖中掏出一卷皱褶颇多的宣纸递给沈珏,硬声道:“你看看这个,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是……幼安写的?”沈珏展开宣纸,大致看了眼便知道其中关窍所在,斟酌道:“这最后一句和前面风格差了许多,字迹也不像是幼安所写,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沈珏声音温润,字字在理。沈瑞心头的燥气不觉消了大半。

柳夫人接过宣纸也看了起来,她抬头,面色间波澜不惊,只是微微蹙眉,问道:“幼安,这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

柳夫人的目光坦然犀利,颇有她当年坐于军帐,决策千里的风范。在这种目光照射下,沈幼安的心思纵使隐藏得再深,也忍不住全掏出来摆在她面前。

沈幼安略略错开她的目光,实话实说道:“我写完后,恰好我朋友过来,她……便改了最后一句。”

“那你就没有拒绝?就这样打算借他人的诗句来让自己扬名?”沈岑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

“不是的!”沈幼安不想让这个表面嘴硬但处处关心她的大哥失望,连忙解释道:“我是打算改回去的,但是那时候赵含玉正好带了一堆人过来,我……我没抢过她们。”

沈岑面色终于缓和了起来,但还是气道:“平时让你多练练,你倒好,光偷懒去了!”

“怎么?你还打算让你妹妹跟上去揍她们一顿?”柳夫人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到最后一句上,盯着瞧了半晌,突然问道:“你那个朋友可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宋寻?”

还在想让沈幼安将那些贵女们揍一顿的想法是否可行的沈岑,闻言,略一挑眉道:“宋寻?宋墨书的妹妹?”

“对,就是宋墨书!”原本被沈珏一席话说的安定下来的沈瑞,听到这个名字,立马炸了起来,“你们知道这最后一句是谁写的吗?就是那个宋墨书!”

老太太目光沉沉:“所以,现在外面是在传,我们幼安和那个宋墨书不清不楚?”纵使宋墨书才情惊人,但身世摆在那,老太太打心底里觉得他配不上将门嫡女。

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和宋墨书放在一起,如附骨之蛆般摆不脱,挣不掉,沈幼安直觉得呼吸一滞。

沈瑞沉默地坐回位子上,脸阴沉地吓人。

沈又夏细声说道:“既然中间有误会,解释开了不就行了?”说完,她凑到沈幼安耳边轻声打趣着:“你当时又当包子了?”

“那个赵含玉估计早就盯上幼安了,摆明了就想找茬子,况且,席上又多趋炎附势、踩高捧低之辈,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柳夫人摇头道:“这其中又牵扯进了宋墨书,比起真相,无根据的猜想才更让人躁动。”

“可是现在流言确实是传出去了。”老夫人看向了沈幼安。

之前在松县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关于她和宋墨书的流言,但是那是他处于弱势,就算解释也只会让人以为她在炫耀,而且,越解释越反倒让人以为她是无脸无皮的贴门女。她的养父母也未曾教过她如何去应付这种传言,只是笑眯了眼说,她摊上大便宜了。

久而久之,沈幼安面对这种流言只学会了默不作声,就像此时一样,低着眉,不敢去看老太太灼灼的目光。

“那先暂时避一避,京城这么大,过段日子自然就淡了。”沈珏沉吟道:“正好家中还有又夏陪着,也不会那么难熬。”

“嗯……”柳夫人思量了片刻,缓缓地抬头,一双犀利的眸子望向沈幼安,却只见她低着头,沉默着不发一言,忍不住摇了摇头,提醒道:“幼安,抬起头看我。”

沈幼安咬了咬唇,依她的话,抬起了头,目光微微闪烁。

“不要老是咬唇。”柳夫人叹了口气,又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