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折来，汪纾夏被光照醒，汪曼春背着光看着她，回家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汪纾夏醒来，汪曼春躺在她身边，还未起来。

“姐姐。”她喊着她。

“嗯？”汪曼春的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她想，还好，还好有她在，这样自己才不会孤身一人。

“你要吃什么吗？我打电话叫人送进来。”汪纾夏朝她眨眨眼。

“来点清淡的，皮蛋瘦肉粥吧。”汪曼春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神专注。

“哦哦好。”汪纾夏翻过身去，一只手伸出了被窝，天冷冷的，“你好，两碗皮蛋瘦肉粥。”她想了又想，“还有两个鸡蛋。”

打完电话的她又手缩回了被窝，她转回身去，“吃鸡蛋有利于补充胶原蛋白还管饱。”

“嗯。”汪曼春任凭着她说，然后附和的点点头，可谓配合至极。

汪纾夏撒娇般将自己不那么暖和的手伸到了汪曼春的背后，然后凭借自己娇小的体型，缩在了汪曼春身边。

汪曼春仍由她胡闹，她开了口，“阿夏，你想学枪吗？”

汪纾夏静默着没有说话。

汪曼春继续说着，“很好学的，你视力很好，而且可以保护好你自己。等你学会了，姐姐送你把枪好不好？”

“哪有人大过年送这个的呀。”汪纾夏嘟嘟囔囔的。

“阿夏。”汪曼春将整个人埋在自己怀里汪纾夏拖了出来，“我要你有自保的能力，还有孤儿院的工作就不要去了，就呆在家里好不好，你要是想去哪，我派人跟着你，他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的，好不好？”

汪曼春还是怕了，她怕自己这个唯一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再碰到和汪芙蕖一样的事情。

她甚至想给汪纾夏在76号安排一个文职，整日呆在她的眼底下，可是，她杀了太多人，手里也沾了太多人的血，总有一天，她也会被人杀掉，那时，在这豺狼虎豹的76号，汪纾夏又该怎么活下去。

并且汪纾夏终归与她不同，她在国外读书，一身清白，即便，即便有一天日本败了，凭着她的学识，汪家的家产，也够她安稳的活过一辈子。

而现在，在这还被日本人掌控着的地方，她能护她一日，便是一日。

“阿夏，说话。”汪曼春看着不言不语的汪纾夏，戳了戳她的脑门。

“姐姐是想我这样过一辈子吗？”汪纾夏正视着汪曼春。

“姐姐，他被杀死的原因，无非就那一个，因为他叛国，他作为一个中国人，却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是汪纾夏第一次与汪曼春这么明面的说这个问题的本质。往日里，她都只是劝她离开76号，而未谈及其他。

她将事情放在了表面上，那么赤裸裸的，毫无遮掩。她想打消汪曼春的念头，也拼命地想将她拉出这条深渊。

“姐姐，我们是中国人，骨子里流着中国人的血，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做那样的事情呢？”

汪曼春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妹妹，她看着她。

“你觉得姐姐错了吗？”她望向汪纾夏，眼神微冷。

“我们不能像那些普通人家一样，过着自己的日子吗？”汪纾夏拼命的劝慰着汪曼春，“无论姐姐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姐姐的。”

“可是我回不了头了，阿夏，我回不了头了。”汪曼春看着努力说服自己的汪纾夏，眼神生冷，她早就回不了头了。“当初明楼抛下我一声不吭去国外读书，可是没关系，阿夏，有你在，我不觉得有什么，我只当他是个负心人。可是后来，你也去了国外读书，偌大的家，就剩我一人。”

汪曼春语气逐渐激戾，“你知道，那么大的家，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开始想，疯狂的想。我怨你，我怨你为什么不肯留在国内读书，为什么不肯在家陪我，我也越来越怨他，怨他一声不吭去了国外，怨他这么多年没有一封书信或者电报，我也开始怨恨明镜，怨恨她为什么拆散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

“后来，是南田课长赏识我，重用我，让我有了这一片天地，也让我少去想这些事情……”

看着汪曼春眼神逐渐疯狂，汪纾夏如鲠在噎，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么……

可她当初只是想替她去问问明楼，怎么就抛下了她。

原来一切都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么……

是因为我啊……

汪纾夏止不住的颤抖，她将自己缩成一团，眼泪狠狠糊住了她的眼，原来，是因为我啊……是因为我……

汪曼春看着缩成一团的汪纾夏，想到了那段时间，她冷眼看着，看着她痛苦，看着她自责，早就，回不了头了，不是吗？

许久，她轻轻顺着汪纾夏颤抖的身子，“都过去了阿夏。”

汪纾夏泪眼摩挲的看着她，只是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对不起留你一人在国内，对不起……让你走上这样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