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 / 3)

是谁,都弥足珍贵。

官家有几日没见千扬,这会儿其实已经很收敛了,没再说话,只握着她的手往紫宸殿上走。

进到殿中,官家不得不放开,偕皇后去宝座上端坐,临错身时,还低低冲她耳语,“昭仪,朕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你可快别了......千扬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册封礼其实很无趣,随着典仪的唱和声,无休止的跪拜,行礼,听冗长的四六句。千扬的耐心就快磨没了,这时候,终于听见一声高昂而喜悦的“礼成——”。

千扬站起身,垂首由人引着去殿外,只要最后再朝天一叩首,接过册宝,那便算折腾完了。

她伏地,眼前是绯色的袍角......噫,这就是那位副册使不是?正好能就近瞜上一眼,究竟西兰有没有看错,到底哪位外朝大夫,竟能叫她眼熟......

接过册宝的当口,千扬不露痕迹地一抬眼,却旋即呆住了。

怎么会.....是他?

这人显得比她淡定些,唯独眉眼间有深重的怅惘,松开手里的册宝,轻轻道:“娘娘,别来无恙。”

其实算来快有十年未见了,可他模样并没有大改,加之这个名字隔三差五就往耳朵里钻,不由一遍遍去回忆,所以轻易就辨出他真身。

可不正是陈孟瞻。

旧日里她寄居在叔父家时,婶母常念叨的,那位“前途无量”的内侄陈孟瞻。

恍完了神,千扬还记得回头朝高座上的人一望——这就是他所说的惊喜?真够无聊的,他脑袋被门夹了吧!

千扬懒得去想官家究竟有什么居心,她对陈孟瞻没好感,这同官家并不相干。当下退后两步,面无表情道一句“陈大人”,便抽身要走。

殿前没有多少人,皇后已率先回了福宁殿,唯独官家还在里头的高座上,讳莫如深地望着她。千扬莫名觉得此时的官家很碍眼,索性连招呼也不去打了,扭头就往庆寿门上去。

“娘娘......”谁知陈孟瞻却喊住她,“一别经年,您过得好吗?”

千扬本不打算理他,可听见这句酸话,没忍住回头呲哒他,“陈大人不长眼睛吗?好不好的,今日您所闻所见,还不明显吗?”

陈孟瞻呆了呆,“娘娘......好像变得同从前不一样了。”

那不然呢?十四五岁寄人篱下的孤女,同天子身侧尊荣无两的宠妃,难不成无甚差别?

千扬顿住脚步,认真望住陈孟瞻,觉得有必要彻底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尘缘,“陈大人,有些话,今日我便同您说清楚——我幼时曾蒙叔父婶母照看,同您相识一场,也是难得的缘分,只是那缘分到不了旁的上头。如今我是天子的昭仪,陈大人您也有您的大好前程,合该各自安好,不该有的想头,便就此打住吧,您说是不是?”

陈孟瞻一张脸白了又红,千扬没等他开口,撂下总结陈词,“陈大人别再往宫里头递话了,私相授受是多大的罪名?您的话,我也不想听。我心中从未有过大人,往后更不会有,我过得好不好,也不同陈大人相干......就这样吧。”

“娘娘怕是误会了......臣从未向娘娘递过什么话啊。”心中肖想是一回事,付诸于行动,那全然不是一个性质了,陈孟瞻顿时显得惶恐而无措,“臣身为台谏官,循礼法而尽谏诤之义,如何敢以身试法,触背宫规?”

是啊,陈孟瞻小小的五品官,怎么就敢朝内廷伸手呢?这才合乎情理。那这么些年,是谁打着陈孟瞻的旗号,隔三差五往朝云殿传信儿?难不成是鬼么?

千扬茫茫然携着西兰往回走。西兰方才虽未在近前,可朗朗天光下隔老远也能瞧周正,那副册使,果然是熟人。

“娘娘,您同陈大人说明白了吧?他失魂落魄那样儿,想必不会再来烦扰您了。”

千扬却只想着一件事,“西兰,往年陈孟瞻往内廷递话,你见过他人没有?”

西兰摇头说那哪儿能呢,“当然是差小女使上朝云殿来传的信儿。宫禁森严,是我能逛上外朝去,还是陈大人能溜进内廷?是我不要命啦,还是陈大人他不要命啦?”

果不其然,大约是另有其人,可这整桩事依旧透着荒谬。千扬问:“那传信的小女使,回回都是同一人么?”

“有那么两三个吧,并非每回都相同。”西兰纳罕瞧她,“您打听这个做什么?陈大人究竟同您说什么了?”

千扬一时没答话,西兰不由回头扫了眼,遥遥可见那陈孟瞻依旧立定在原地,高阔的宫墙殿宇间,伶仃身影愈发显得单薄无助。

西兰“啧”了声,“这陈大人虽然死缠烂打有些讨厌,却也算是个有毅力的,只可惜啊,这毅力用错了地方......”忽而咧嘴一笑,“您别说,陈大人其实也办过桩好事,若不是他,您同先帝爷两个,还不知道要耗到多早晚去呢,多亏他歪打正着,替您两个捅破了窗户纸,也算是他的一件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