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垂下来的袖子，遗憾地收回目光，慢条斯理说着话。

燕南天听了一耳朵，爽朗一笑。李眠舟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他耸耸肩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缩在一旁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站在一旁。

邀月目力绝佳，自然看到了他们不加掩饰的互动，抬手捏住了李眠舟的下颚，两个人四目相对。

“你既然已经自作主张，又怎么现在来询问我的意思？”

李眠舟无辜地眨眨眼，微微蹭了蹭她细长白皙的指尖，似是惭愧。

“我实在是没办法不在意，你若是责怪，便尽管罚我，绝无半分怨言。”

邀月动作一顿，原本尽是不悦的动作，被李眠舟的举动引得一笑，放柔了动作。

“你要记住，下不为例。茹娘既然已经把张夫人给带来了，便让她自己动手吧。”

怜星这个时候走上前，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宫人，娇声唤人。“张夫人，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见一见你狼心狗肺的丈夫吗？”

寂静了一阵，有沙哑的声音传来。

“大宫主，二宫主已经把那混账带来了？”

这声音形同鬼唳，找不到半分属于女子的柔美。燕南天一惊，打眼看去，轿里子走下一个衣着鲜丽的妇人，她一双眼睛通红，神色惨白，神色恍惚又格外凄切，四处张望之间眼神落在了蜷缩在一旁的男人身上，忽然面目狰狞。

“好的很，你还敢来？张磊！”

“纹娘？…纹娘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那男子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抬首茫然看了看女子，表情渐渐惊恐，不明白自己貌美的妻子怎么如今形如鬼魅？

“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纹娘痴痴笑了起来，她抚摸自己的脸庞，又看到了鬓边的黑发如今化作霜色，幽幽一叹。“这当然是要托你的鸿福，张大善人？”

燕南天惊疑地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张磊，面色凝重起来。

“纹娘在说些什么？你我夫妻十六载，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鉴！我…”

“呸，狗贼，天没劈你是因为瞎眼，地没有埋你是因为土厚，日月也有轮转，天地也有昏暗。”纹娘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心中早就对那位柔弱无依的花魁娘子有意了吧。可恨，就为了我不让那风尘女子入门，你便对我如此狠心？”

“你敢诓骗燕大侠替你走着一趟，不就是因为你觉得你身后的倚仗可以帮你瞒天过海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我只要活着，就会让你身败名裂，让你之前那些惺惺作态的虚假名声，告诉所有人，你是怎么踩着尸骨爬上去的！”

“住口！”

张磊没想到纹娘居然口无遮拦，看起来就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

“你是被谁蒙骗？说出了这些癔症的话语？你想想我们的儿女，想想我们快要出生的孙儿？莫要自毁长城！”

李眠舟看了一会儿，收了眼神，微微咳嗽了两声。

不好意思地对着邀月摇摇手，表示自己没有事情。他哪里看不出来，邀月已经没有耐心看闹剧了，若是自己流露出一点疲态，那个张磊就会立刻命丧当场。

看起来这个张大善人，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可以挖掘，就这么死了过于可惜。

邀月若有所思，她目光落到燕南天的身上，低声哄他。“既然燕南天想管，便让他全权处理，你也不需要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