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眸(1 / 3)

药房封闭,几堆炉火烧得正盛,本该是闷热得能出薄汗的程度,沈流灯却渐渐感到了熟悉的寒意。

在攥紧冰冷指尖时,恶寒一阵阵止不住地往外涌。

身体发冷,沈流灯看向陈芦章的眼睛却是亮的。

有趣了。

她竟是没察觉到他何时做的手脚。

原该安分的寒毒被提前催发,沈流灯瞬间如坠冰窟,脸上那喜庆的胭脂都不太红了。

在陈芦章好整以暇的盯视下,沈流灯广袖下的手紧握,极力克制自己生理性地发抖。

她若无其事回视陈芦章,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淡的笑意,“何必这般,您说一声,我直接将药方告诉您岂不更好?”

“若有心,现在也不算迟。”陈芦章将茶碗放回桌面,一举一动都透着莫名雅致。

但不知是否是忘了,茶碗并没盖上,茶雾袅袅,很快又逸散。

在药房待了这么久,就是再复杂的方子沈流灯也该闻透了。

她看了眼茶碗,只轻飘飘掠过,像什么都没察觉。

她道:“您这方子摸索的差不多了,只是还差至关重要的一药。”

陈芦章问:“什么药?”

“霜练。”

这味药是陈芦章从未想过的。

稍微有点本事的医者都不会将霜练这种极寒药材同寒毒解药联系在一起。

觉得离谱,但陈芦章并未露出什么鄙夷神色,他只是很平常地问出不合理之处。

“那药性极寒,怎可作为解毒之药?”

沈流灯扫了眼满屋子的药材,“您这有吗?试试便知。”

空口白话的,不如眼见为实。

陈芦章多年搜集天下名药,有的药材着实不少,但归根结底他的药材都是为行娘身上的毒所收集的。

霜练花长于极寒之地,若是不慎误食都可能落下一辈子寒症,这种药材对行娘无半点好处,他自是不必费心去收集。

陈芦章如实道:“没有。”

这满屋子的药材居然连个霜练花都没有?

令人难以置信。

但沈流灯却没有怀疑陈芦章话语的真实性。

他应该比谁都希望现在就有霜练让她一试。

失策了,她原想让他现场制药她现场吃来着。

她不是没带缓解寒毒的药,但那药换衣时就被贾延芳卸下了,她趁她不备是悄摸着拿了几样回来,但都是些防身的药和毒针。

不然让陈苏去贾延芳家一趟,帮她把药拿过来?

但路盎然他们必不会轻易地让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拿走她的东西……

正想着解决办法,全身气力骤然被抽空,突如其来的无力之感让沈流灯呼吸都滞了下,思绪被强制斩断,脑中空白一片。

不知是因为被用了药而导致寒毒发作的缘故,这次攻势来得比以往更加猛烈。

强撑到彻底失力也就是瞬间的事。

上秒沈流灯还若无其事说着话,下秒整个人就宛如被抽去骨头的皮囊般直直往下坠。

就连站在她身后的陈苏都没来得及反应。

寻着香气找到这处,悄无声息落于屋顶,透过缝隙观屋内的陆痕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沈流灯狼狈摔倒在地,气息紊乱,像是遭了暗算。

陈苏瞳孔微缩,连忙伸手上前去扶,却硬生生被道势要斩天劈地的银光逼退。

陈苏迅捷躲过,那横行剑光劈碎一旁木椅后还嫌不够,直直朝墙上药柜而去,药柜被暴力一分为二,飞石四溅,剑痕深嵌于墙内。

不难想象若是这剑气落到人的身体上将会是如何惨象。

被飞溅木屑划伤的侧脸淌着血,陈苏看着不知何时立于沈流灯身旁的持剑男子,立刻抽出了剑。

而看清男子相貌的陈芦章猛地站起了身,不敢相信的怔愣中满是深藏愧意。

椅裂石迸的巨大动静引得原本在给药草浇水的魏巡也立即循声赶了过来。

见陈芦章父子俩无大碍,魏巡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屋中央持剑而立的高大男子身上。

男子虽年轻,但冷面冰眸,深邃眉目间还萦着煞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再去看地上一袭嫁衣的女子,在这硝烟弥漫的气氛中,魏巡脑中不由得蹦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词。

抢婚。

魏巡想将这个荒谬扫出脑外,但瞥了眼少主的表情后嘴角微抽。

更像了。

而陈芦章从始至终都紧盯着持剑男子的脸。

这人刚出现的瞬间,他还以为是陆衡南寻来了。

但真正细看之际,却又觉得只有轮廓有那么点相像。

衡南的眼睛不会像剑锋般迫人,唇也不会显得这般薄情。

但他看起来像是十八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