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眠之夜(1 / 3)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的档口,她认出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贾延芳紧了紧手中锋利的剪刀,还是不敢轻易就放松警惕,“……春祥?”

高瘦身影自阴影处走出,应她,“是我。”

贾延芳不放心地盯着他身后,“怎么去了这么久?没出什么事吧?”

杨春祥摇头,“没事。两个小伙子,得绑结实,就花了点时间。”

贾延芳稍稍松了口气,握着剪刀的手松懈地垂到了膝头,“那就好。”

想到方才昏睡着任他捆绑的两个小伙子,再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俩姑娘,杨春祥从始至终都异常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不忍。

她们看着似乎和他的女儿差不多大。

他还是没忍住开口,“祭神只需要一位新娘,其他人……祭神结束后就放他们离开吧。”

不用看男人微锁浓眉,就能听出他的煎熬,贾延芳附和着点头,“当然,我原也是这么打算。”

屋中一下又安静下来,寂得宛如无一活人。

她知道丈夫只是于心不忍,并未想太多。

可善心总是说来轻松。

他们几人的衣着举止,一看就身份不凡,若不是实在被逼得急了,她是绝不会去惹他们的。

他们被困在了这个村庄,若是放虎归山,他们回来寻仇一寻一个准。

她不会让他们的谋划付诸东流。

但这些弯弯绕绕她不准备让春祥知晓。

她了解他。

这件事本就并非他意,若他知晓这四人皆因他们一家而亡,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会背负一辈子的罪恶。

她只是想回到像之前一样平静安逸的日子。

准备好新娘了,原先觉得紧迫的时间顿时变得漫长起来,慢得甚至让贾延芳每分每秒都觉得煎熬。

她想神仆赶紧将新娘带走,这件事快点结束,不然她总觉得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数。

还有就是虽然已经狠下心,一切都计划好了,可每次看见那几人年轻鲜活的面孔,她还是免不了动摇。

同是为人母,若是有选择,她又何曾忍心用别人家的孩子去换自己的孩子。

闪电划过,屋内骤亮,却仅得一息,只瞬间便又漆黑一片。

雷声隆隆,屋内的黑压得人心头坠坠,贾延芳起身,去点亮桌上的红蜡烛。

黑暗被暖光驱散,可贾延芳那不上不下哽在胸腔的窒息却没有丝毫缓解。

坐在桌边的丈夫半低着眸,跟他过了快半辈子的贾延芳甚至不用细看便能将他强压在平静下的愧疚与压抑尽收眼底。

平日里摇晃昏黄的烛火此时有些亮得过分了。

贾延芳咽了咽干涩的喉,对他道:“你今天累一天了,回去睡吧,我在这守着就行。”

杨春祥摆摆手,“你去睡吧,我守着。”

贾延芳没动,只是低头看着他。

看出了她眼中对他的关心,杨春祥没欲盖弥彰地移开眼睛,他安抚似地抚了抚她冰凉手背,低声劝道:“去吧,你都多久没睡个踏实觉了?”

其实不仅是贾延芳,自山神的新娘被确定为杨宝鸯那日起,他们一家就没人睡过好觉。

贾延芳反握住他的大掌,也没再推让,“那好,你困了就叫我,换我来守。”

杨春祥点了下头,松了同样冰冷的两只手,“去吧。”

望着妻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眼中沉重的愧色如骤然上涌的潮汐般,一下冲碎杨春祥脸上强撑的平静。

他知道妻子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下这个决定,她远不如面上表现得那么轻松。

他知晓她会愧疚,但他不想她还要对他抱有愧疚。

同一片屋檐下,躺的躺,坐的坐,无一不是心思百转,彻夜难眠,还有心情睡觉的恐怕就只有沈流灯了。

雷声隐隐,无规律的哗啦雨声,微凉的适宜温度,干爽柔软的衣服触感,对沈流灯这种爱雨人士不睡它个天昏地暗都算可惜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被绑住,施展不开的手和脚。

加之在这个世界待太久了,半夜被偷袭的情况多了去,沈流灯睡觉都是浅眠。

不出意料,贾延芳又是一夜没睡。

不是她不想,而是一闭上眼,脑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沈流灯几人鲜活的面孔,还有她们昏迷不醒五花大绑的模样。

睁着眼,亲眼看着房中光线逐渐增多,由暗转明。

鸡鸣声响起,贾延芳缓慢眨了眨酸涩的眼。

到了该给女儿熬药的时间。

贾延芳撑着身子起床之际叹了口气。

他果然没来。

她端着冒着热气的药和女儿爱吃的蛋羹进了屋进了西南角的房间,房内昏睡着位脸色苍白的妙龄女子。

那是她的女